宁翊一把拿起弓箭,趾高气昂地斜了方以唯一眼,冷哼了一声,“和谢逐比试。”
说罢,他脚一点地,直接飞身上了二楼,又是一个潇洒的旋身从谢逐身侧的窗口翻了进去。
“那,那是……宣平侯世子?!”
围观的人一眼认出了他,“他来凑什么热闹?”
“那就是总仗着家世在盛京肆意妄为的宣平侯世子宁翊?他能比试什么?”
“本世子要与你比试箭法!”
宁翊举起手里的长弓,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坐着的谢逐,想从气势上便压他一头。
明岩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家公子要做的是文官,为何还要比武?”
宁翊掂着手里的弓,十分的霸道不讲理,“陛下说了,无论什么人无论比试什么都可以,本世子今日心情不爽,就是想要比箭,难道谢大人想抗旨不成?”
“自然不敢。”
谢逐站起身,抬手制止了还想辩驳的明岩,面色如常,“世子准备如何比?”
为了防止有人寻衅滋事也为了护谢逐周全,贺渺特意让陆珏派了一队锦衣卫守在醉蓬莱外。
宁翊一说要比箭,他们便沿着街道排成了两列,将围观的人都拦在身后,清出了整条王街,还在街那头摆好了箭靶。
瞧见这阵仗,楚霄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鼓掌叫好,“方小姐还不知道吧,宁翊的箭术可好了……”
“我知道。”
方以唯低声道。曲水宴那天宁翊泄愤射过来的一箭,她到现在也没忘。
“你知道?”
楚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追问,却听得前面一阵骚动,原来是谢逐和宁翊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眯起眼打量谢逐,“这谢大人看着文弱得很,似乎不会武,怕是要输给宁翊了。”
说着,他倒是疑惑地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可……宁翊来的时候还说支持谢逐啊,怎么现在亲自上去砸场子?”
方以唯笑了一声,“到底是谁砸谁的场子还不一定呢。”
“什么?”
楚霄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侧头看她,方以唯却只是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宁翊远远地看着那已经摆放好的箭靶,又朝人群后的方以唯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有必要利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纨绔,而是个……有武力值的纨绔。
得让方以唯为她自己的肤浅无知感到羞愧。
“谢大人,普通的射箭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以旁的东西做靶?”
宁翊挑衅地瞥了谢逐一眼,也不等他作何反应,便转身从一旁摘了两片巴掌大小的叶子,交给身后跟着的明岩,“让你这下人去街那头,将这两片叶子从高处抛下,谁能射中便算赢,如何?”
谢逐微微颔首,示意明岩照宁翊说的去做。明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朝长街那头跑去。
“以叶作靶?”
两旁围观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树叶在空中随风而动,又不知下一刻会落在哪儿,要如何射中?”
“看宣平侯世子倒是信心满满……他竟有这本事?”
“既是他提出的法子,他自然是有几分胜算。就是不知谢大人要如何破此局了……”
正当他们还在猜测结果是谁输谁赢,宁翊却是二话不说朝远处的明岩比了个手势,明岩会意,从街头二楼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松手将一片叶抛下。
宁翊眸色一凛,立刻搭弓,一支箭干净利落地射了出去。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片飘在半空中的树叶被箭稳准狠地射中,瞬间四分五裂。
周围登时一片叫好声。
“谢大人,到你了。”
宁翊得意地放下弓,转头瞧见方以唯有些意外的神色,顿时身心舒畅。
这一舒畅,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女帝早就属意谢逐为首辅,设擂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若这谢逐“横扫千军”,最后却偏偏折在他宁翊手里,他还不得被女帝削死?
宁翊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应该见好就收……
所以在谢逐伸手要拿走弓时,他并没有撒手,反倒和颜悦色友好地小声提醒起谢逐,“谢大人,我也不想为难你。若是你输了,陛下必然也不会放过我。这样吧,你只要此刻说一句箭术不精,我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便也不比了……”
“世子好意,谢某心领了。只是陛下的旨意,不可当作儿戏。”
谢逐眉心微蹙,看神色似乎也有些苦恼,但却仍是坚持接过弓,不甚熟练地拉了几下弓弦,一看便是门外汉的姿势。
“……”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宁翊两眼一黑,仿佛已经预见自己被宫中那位“碎尸万段”的场面。
谢逐低垂着眼,在箭筒中挑挑拣拣,半晌才抽出一支拉了满弦。远瞧见他摆好了架势,明岩手一挥,将剩下那片叶也抛了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