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如盖的竹林小径边,王韵然侧卧在大石之上,听着一旁流水潺潺,年轻的少年弓着身,踮着脚尖渐渐靠近,突地,一只短竹笛出现在王韵然眼睑下。
“生辰礼物。”将笛子交到王韵然手中,陆晋良侧过头去,盯着右侧的瀑布似在赏景,耳朵却恨不得贴在王韵然身边。
等了许久,也不见王韵然说话,不免着急了:“可是这笛子你不喜欢,我改日再买一个漂亮的送你。”说完,伸手要去拿回竹笛。
王韵然一个回手,将竹笛护在手里,道:“是挺丑的。”陆晋良是个讲究的公子哥,平时用的物件都是极好的,便是出门在外,随身带着的茶盘也得是前朝工艺的紫檀木,向这般粗糙得有些扎手的短笛,怕只能是自己亲手做来的。
说完,王韵然将短竹笛放在唇边,尝试地吹着几个音,倒很是好听,随即将曲子吹完,才道:“还不错,正好以前的笛子旧了,得换个新的。”
王韵然不同其他闺阁小姐,弦琴总学不会,却最喜欢吹笛,陆晋良见王韵然收下,也是欢喜,道:“音都是准的,我找许多老师傅听过,不过那些人吹的曲子都没你好听。”
“瞎说,吹出来的曲子都是一个调儿,你能听出差别来?”
“当然可以!”陆晋良坚定道,他自然不会承认,每每王韵然在自己院中吹笛,他总躲在墙角听着,无论白日黑夜,他就那么蹲着听了一年......
“以后你不高兴了只管吹笛,我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那时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哪有不高兴的时候。”王韵然撇撇嘴道。
陆晋良最喜与人斗嘴,半点吃不得亏的人,偏偏王韵然的话他总听着由着,连他身边小厮都曾嘲笑过,他却毫不在意,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做什么都行?”王韵然眼珠一转,吹奏了几个单音,而后道:“我想看落水狗。”
陆晋良毫无犹疑地往水中一跳,姿势狼狈,倒是像极落水狗,王韵然却是站起,大喊着:“你做什么呢!这水多冷呀,你也不怕染了风寒。”
深秋的季节,山风一吹,更是冷的哆嗦,陆晋良却是笑说着:“可是什么都行。”
无奈,王韵然抿唇:“傻子,若是我要你今后再不许出现在我跟前呢?”
陆晋良皱眉,直接抬手指着顶上的瀑布崖:“那我就从这儿跳下。”崖高三丈有余,跳下来哪还有命活。
不过十六岁少年的话语,当年那样的情真意切,随着时光掩埋,只留在回忆里。时过境迁,王韵然从袖口抽出短竹笛,三年前,她就是吹着短笛将他唤来,要求他今后再不许出现在她眼前,他却真听了话,被老祖宗关在洛城城外庄园的三年里,她无数次吹响竹笛,那个明媚的少年一次都没有出现。
房门被推开,孙吉走近,回着话:“我已经探看过,大理寺本就是铜墙铁壁,如今还有太子的人把守在暗处,想要将人劫出,简直天方夜谭,姑娘想不连累谢家,怕是很难。”
王韵然犹疑了会儿,她不是没想过利用谢怀棠,可兹事体大,谢家或还不至于因此获罪,可怀棠在谢家本就艰难。
“我与怀棠说好了,午后他会带我进大理寺,我先看过情况,再做定夺。”
看了眼王韵然手中的竹笛,孙吉终是问出:“姑娘是想求安平王?”
王韵然将竹笛收好,摇了摇头:“徐叔叔这事本就是太子用来撼动静安公主在朝中势力的,他又怎会插手。”
静安公主与安平郡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确不可能轻举妄动,倒是孙吉不解:“陛下最宠静安公主,只要静安公主与安平王不救人,又能如何牵连?”
“太子既然将人兴师动众押解入京,肯定是有了谋划的,犯人不关在刑部,却放大理寺,可知为何?”
“刑部尚书是荣国公门生,与太子交好,倒是大理寺卿是静安公主保举的,大理寺何少卿更是德馨县主的夫婿,若是犯人丢在大理寺,静安公主可逃不了干系!”说罢,孙吉恍悟,却是蹙眉道:“那,大理寺防卫更加森严,咱们如何下手?”
王韵然抿唇,半晌才道:“无论如何,徐叔叔都得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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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地牢潮湿阴暗,狱卒点着蜡烛引路:“谢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提审犯人?”
“哦,临时发现了新线索,我已经禀过谢少卿。”谢怀棠应完,看了眼身边衙差打扮的王韵然,好在地牢光线不好,否则女儿姿态很容易被人瞧出。
谢怀棠是谢少卿的亲侄子,他的话狱卒自然不怀疑,只一个劲儿地讨好着:“谢大人真是辛苦,不过那人可是个江洋大盗,在洛城犯了三起人命案,待会大人离远一些,小心被铁链伤着。”
“恩。”说话间,已经来到死牢,里头看守的狱卒将刑具都已经备好,犯人被带上时,谢怀棠压低嗓音问着身边:“看清楚了,可是?”
王韵然眼神却飘向别处,听着谢怀棠问话,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怕是梨白弄错了。”
“也是,梨白那个哥哥我见过一回,是个老实模样,就算大理寺为了结案,也不能抓个看着就穿帮的不是,再说,我们大理寺没外头传言的那么些冤枉案子。”
而后,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话,才叫人将犯人押回去。
王韵然趁着这一小会,已是将地牢地形看清,对着尽头官兵把守的地方问着:“那边好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