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粗哑声音:“杂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给老子去做饭!”
原本躺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吃力地抬起半个身子,露出一张脸看着刚刚才到家的周宇,语气十分不满。
周宇抬眼望去,看到这个男人的样子后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原本只是虚胖的身材彻底变得赘肉满满,连原本蜡黄的脸上都挂上了些病态的苍白,就像是一个即将步入死亡的老人一样,苍老而毫无生命力。
他淡绿色的眼珠显得很浑浊,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原本还算大的眼睛,彻底将这张脸上唯一的亮点也遮住了。
“好。”
周宇眨了眨眼睛,祖母绿色的眼珠一如既往的清澈。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父亲,罪大恶极的背叛者。
从小时候起,所有人都对他说,他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只留下了他这个拖油瓶,拖累着他的父亲。
这一度让小时候的他害怕极了,也愧疚极了。
他害怕被父亲嫌弃而被赶出这个家,也对于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和憎恨,甚至为这些本不该他这个孩子承担的事情而对他的父亲尤金充满了愧疚。
这也导致了他的整个童年都是灰暗的。
他不敢反抗父亲任何不合理的命令,任打任骂,只求能留在这个几乎称不上“家”这个称呼的地方。
直到两个星期前,他才在阁楼上的小格子里发现了一切的真相。
他发现了一本母亲的日记本。
他的母亲并非抛弃了这个家,而是突然失踪的。
他从日记本里可以读出母亲对于这个家,或者说——对于他这个儿子的深爱。
也同样从字里行间明白了他的父亲尤金对于这个家的不在意。
他常常喝酒,甚至为此丢了工作,还经常在酒后家、暴他的母亲。
在这样记满了悲伤事情的日记本里,母亲唯有在记录到他这个还不满一岁的儿子时才会多出些喜悦的色彩。
然而在最后一天的记录后,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xxx年x月x日
尤金他今天又喝醉了,他又打我了。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离婚?
可是周宇他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我不想他没有父亲……我不能离婚。
尤金他找我有事,又是之前的事情吗?
我说过不同意的。
算了,就陪他去一趟吧。】
很明显,从日记本上记录的那件事之后,他的母亲就失踪了,唯有他的父亲知道去向。
而他的父亲尤金隐瞒了母亲的行踪,并宣称她抛弃了他,抛弃了这个家。
这个如此热爱着这个家的女人就此没了音信,还背上了这长达十八年的恶名。
“饭做好了。”
周宇将热好的意大利面端上餐桌,然后就脱下围裙,准备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他的裤腿几乎湿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说,还特别冷。
尤金费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累得不行,不停地喘着粗气。
“呼,站住!小杂种!这个月的救济金领过来了没!”尤金撑开沉重的眼皮,眼神呆滞,却丝毫掩不住那对于金钱的贪婪。
这笔救济金是镇子里的教堂每个月发放给贫困学生当做生活费的,然而这笔钱却总是花不到周宇身上,往往都会被这个酒鬼父亲拿去买酒或者换取那些所谓的“神明赐福”。
“还没有,时间还没到月底。”周宇停下步子,冷漠地说道。
“你这个小杂种!怎么没到月底?嗯?是不是你拿去用了!妈的!你这个狗屎!”尤金奋力地站起身,边骂边往周宇这边走,像是要打他的样子。
周宇冷冷地看着这个连行走都有些困难的男人靠近自己,身形丝毫不动。
随着尤金越靠越近,周宇并没发现,他投影在墙上的影子开始扭曲,似乎随时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杀掉敢于欺负他的人一样。
他的周宇,一直在过这样的日子吗?
果然,这个世界已经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