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袅袅,梵语经声不绝于耳。母女俩被沙弥引着,先到了大金宝殿中的佛前, 两人于蒲团上静跪了一会儿。
叶夫人甚是诚心,闭目喃喃念着佛经, 手中数珠轻转未停。如是小半个时辰后,叶夫人才起了身、睁了眼。住持空觉大师迎了上来, 对叶夫人道:“叶夫人如此心诚,必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听了高僧此言,叶夫人便像是放下了一颗心石,含笑点了点头。她牵着叶婉宜的手, 到一旁的签筒旁,柔声道:“婉宜,你且抽一支, 叫大师给你解上一解。此后,是进是退,皆看佛祖之言。”
叶婉宜对这些诸天神佛也颇有些敬畏,便合十念一句佛号,郑重伸了手去抽出一枚签子,倒过来一看,只见签上书“三十五”数字,乃是签号。
空觉大师见了,便起身去取了一张签纸来,递给叶家母女二人。叶夫人展开一看,只见签纸上头写着“凤穿牡丹,百花吐蕊;万事诸吉,命中大幸”——这是一张大吉大利的上上签。
叶夫人不由眼前一亮,握着签纸的手微微颤了起来。“婉宜,这是佛祖保佑。”叶夫人折了签纸,声音轻颤,“这就回去与你爹仔细说说,要那淮南王退了这门婚事,想法子送你入宫去。”
叶婉宜听了,面色惨白一片。
她想到自己方才在佛像前虔诚念经模样,不由在内心恨道:佛祖啊佛祖,若你当真有灵,为何听不见自己的愿声?爹娘如今俱是只要这叶府的荣华富贵,恐怕已不把她放在心中了!为了保住叶家的地位,根本不在乎女儿的去留!
叶婉宜退远了些,再次恳求叶夫人:“还是算了吧,娘。女儿嫁予淮南王,倒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天威难测,叶家三番两次激怒龙颜,恐怕来日会惹来麻烦……”
叶夫人听见她这般说,眼底却俱是心疼:“婉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乃是叶家嫡女,何必作践自己,去做那什么劳什子的淮南王妃!你本就该如你姑姑一般,做一宫之主才对。”
叶婉宜闻言,嘴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
叶家生她养她,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爹娘的安排?
叶夫人双手合十,道:“这叶家的前程,是必然不能断送了的。你无法入宫,你爹也会叫柔宜嫁入宫中。可柔宜又哪能比得过你?”
听到妹妹的名字,叶婉宜的面色彻底白了。
若是自己做不成皇后,爹娘竟要妹妹柔宜顶替自己入宫去!
柔宜性子活泼天真,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又怎能去宫里那等吃人地方?
想到向来跟在自己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叶柔宜,叶婉宜的心底便是一阵微绞。她小口地呼吸了一阵子,红着眼眶,对叶夫人道:“娘,您可万万不能叫柔宜入宫去。她那样的性子,定是会惹出大乱子来的。女儿听您的话,亲自与淮南王说一声便是了。”
叶夫人闻言,道:“还是婉宜体贴人。”
叶家母女又在墙下私语了一阵,这才携着家仆离去。
待母女二人走后,一位扫地小沙弥走上来理签筒。他捧着签筒晃了一下,竟不小心将那些签子洒落在地。“哗啦”一声,薄木签子落的满地都是。仔细一看,每根签子上写的竟都是一个“三十五”。
“这……”小沙弥有些不解地看向空觉大师。
空觉大师却没了方才的和蔼仁慈面孔,只如一个寻常的精明商人似的,满眼皆是市侩。他捡起一根签子,道:“全京城都知道这叶婉宜想要皇后之位。要想这叶家继续捐金身,便得顺着她母女二人的心意说,可懂?”
说罢,大师便捧着那一筒一模一样的签子,嘿嘿低笑起来,好似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香火钱流入自己的口袋。
小沙弥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
霍府。
江月心虽下了决心要苦练棋术,但她与霍青别的棋术实在是相差甚远。巨大的沟壑摆在那儿,无论如何也去不掉;便是再怎么努力,她也会于数招之内败给霍青别。
这一日,她又输给了霍青别,便随手拿起身边魏曼儿的棋谱仔细翻看。
霍青别见她蹙眉困惑模样,心底不由微微一动。
——曼儿在时,府中也是如此热闹的。
霍九夫人魏曼儿,并不如普通大家闺秀那般娴静,反而很是活泼爱动;不仅如此,魏曼儿还跟着从武的叔父学过几招剑法。
曼儿的性子如此,魏父魏母甚是焦灼,生怕这太过活泼的女儿嫁不出去。也正是因此,时年不过是五品外官的霍青别上门求亲时,魏曼儿的父母才会答应这门婚事。
那时的霍青别不过是个家底空空的穷小子,魏家却是家中出过贵妃的高门大户。再怎么看,两人都是不相配的。但魏曼儿却一眼相中了霍青别,道:“他生的好看,我要嫁给他。”
因为“生的好看”就嫁出去了,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但霍青别后来思起此事,总觉得曼儿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只不过考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