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早春里开的烂漫的花,此时却经受不住柔肠细雨的吹打,纷纷离了枝头,正是极颓又极美的落英时节,冯润在这连日的春雨里都厌倦了出门,但不得不隔三差五地去给姑母请安。
这一阵子,太皇太后的身体很不好,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整日坐在窗前看窗外下着的春雨发呆,一连几次,冯润都看到她就那样地坐着望向天空,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往事。
这天,冯润前来给她请安,发现姑母穿的很单薄,她就进入姑母的内室,准备给她取一件衣服披上,她打开了柜门,突然有两幅画掉了下来,冯润很是好奇地捡了起来,摊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观看,这是两幅人物的画像,都是年轻男子的,但都穿着黄袍的帝王,冯润仔细地先欣赏了其中的一幅。
画上面的帝王长的很英俊,倒是和拓跋宏有些相像,她好奇地问了身旁的一位老宫女:“嬷嬷,这画像上的人是谁啊?”
老宫女笑了:“这位是北魏最具领导才能的文成帝拓跋睿,你姑母就是他的皇后,那次你姑母让你给她梳妆,就是去皇陵拜祭他的。”
冯润认真看了又看,这张画像上的人还真是英俊不凡,难怪姑母这么多年还都无法释怀对他的爱,连去拜祭他都得将自己装扮的和年轻时候一样,冯润不禁有些羡慕起了他们的爱情。
冯润看向了第二张画像,她觉得特别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接言问道:“那这一幅画像上画的又是谁?”
“这张画像是献文帝拓跋弘,就是当今皇上的父皇,文成帝之子,也是你姑母一手带大的,不过他只活到了二十三岁,就暴毙在了永安殿。”
冯润听罢,心中不由得一惊,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张画像曾经被拓跋宏画过,并拿给她看,让她照着这头像将一名长相古怪的人,打扮成了画像中人的样子,在当晚还跳了勇士舞,可就在同一晚,慈坤宫中却发生了灵异事件,太皇太后被拓跋弘的鬼魂吓到了,并一病不起,显然这不是一个巧合,倒是像一场被人精心谋划过的阴谋,一个不好的猜想从冯润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再想一想,她那晚竟醉的不醒人事,连宫人都叫不醒,勇士舞开始跳的时候,她好像觉得那人不太像她化妆出来的,她还曾向拓跋宏提出过质疑,但拓跋宏却不以为然,还刻意地将她灌醉,这一连串的可疑放在一起,冯润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怎么都不愿将拓跋宏牵扯进这个事件当中来,但那么多的巧合似乎又太过离奇,莫非那人在跳勇士舞之前就被人调换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那么高超的易容术?既然有这厉害的易容术,拓跋宏为什么还要她给那人化妆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冯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是一个阴谋,怎么想都让人不寒而栗,都无法将拓跋宏排除在外,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将这样的阴谋看做是巧合,她慌乱地将画像卷好,重新放到了柜子里。
冯润拿起一件披风来到了窗子前,将披风披在了姑母的身上,她不由地问道:“姑母你在看什么?想什么?为何时常总是很忧愁的模样?难道姑母有什么心事吗?”
姑母拉住了她的手,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姑母老了,那些往昔的旧事总浮现在眼前,姑母要强了一辈子,到头来总感觉这心里空落落的,许多人,许多事情都匆匆而去,没有人再愿意陪我赏雨散心,姑母总有一种预感,感觉我的大限将至。”
“姑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不要这样的悲观好吗?”冯润说着,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傻孩子,瞧你怎么还哭了?姑母怎么舍得就此离去,姑母还要亲眼看到我的两个曾孙出世呢!姑母还要享受这天伦之乐,看着你们姐妹幸福地生活。”
冯润终于破涕为笑,姑母笑了笑,有些心疼地替冯润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不知怎的,冯润抱住了姑母,眼泪就那么仓促地落了下来,像足了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太皇太后您该吃药了!”一串铃铛的声响,清脆而扰心。
冯润顺着声音望去,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目光,那目光依然阴森冷漠,冯润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人正是出现在酒楼里的暗卫,冯润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一旁,待那巫师走进,她猛然间掀开了巫师的面纱,她真真地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她就是拓跋宏领来让她给化妆成画像中人的那个古怪之人,冯润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难怪上次在酒楼看到她就觉得面熟,原来真的就是同一个人。
在这一瞬间,冯润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她就是拓跋宏安排在姑母身边毒害她的,什么暗卫,正义的化身,那根本都是拓跋宏在敷衍她的说法,她就是一个专门炼毒药害人的巫师,所谓的返颜丹,其实就是用一种蛊虫炼制的,拓跋宏给的她那瓶药水就是解药,要不然也不会在针眼处洗出那小黑虫子,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拓跋宏和她一手策划好的,一个定论在她心中生成。
“妙莲你怎么这般的无礼?她可是姑母最得意的炼丹师江奴,那些能使姑母青春永驻的丹药都是江奴炼制出来的,连你妹妹吃的安胎药都是江奴给配置的,以后要懂得尊重她,不要再这样无礼了。”
冯润眼看着姑母接过丹药吞服了下去,她想制止却为时已晚,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真怕姑母也被那些黑虫蚕食地只剩下一堆骨架,然而过了半天,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