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你还在这里,我们又见面了!”
银色的刀身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了黑色的眼睛。
坐在一块黑色石头上,云树露出了笑意。
心伐,攥在他的手中。
他松开另一只手,毫无温度又硬得硌手的黑色土壤,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噗!”
嘴里满是夹着点儿腥味的苦涩,云树将含着的一片草叶吐到了地上。
这种感觉很好……
当然,是相对来说。
在最初,他只能凝聚出一点儿元气,却无法运用。一旦身陷这个梦境,他便会如同木偶一般,被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的恐惧肆意摆弄。
直到现在,他学会了破军雷的前两式,打通了身体内的元气脉络,踏入了最开始的涤身境界,真正地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破军雷,让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也让他可以修炼他最中意的武技——无坚不摧的贺王刀!
这些,都给与了在这个梦里的孤独的他真实的信念。
云树咬了咬牙,还带有些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坚毅。
凭借自身不断成长的力量,现在,他已经从这个空间里,抢回来了一点点儿属于他的自由!
“那么……”
云树起身。
脚下,便是黑土,与那一片黑色草原的分界。
前方百丈外,黑色的草坡在等待着他。
“我们一起……”
他一半身子陷于黑暗,另一半身子被心伐之上溢出的银色光芒笼罩。
“劈开这叫人恶心的颜色……”
握紧了手,云树在无尽暗夜中迈出了脚步。
“去寻找……光明!”
……
在很久之后,当云树和身边的人,抱着酒壶,倚在巨大的车轮边,一同望向了浩瀚的星海——
带着微醺的酒意,他又一次试图理清楚一些往事,总算,在一团乱麻里,他模糊地寻到了一个线头。
这个线头,便在望北那日的夜晚。
……
这个夜晚。
在白日推起来的暖意还拥抱着望北城,万家安寝。
而九天之上,迅疾的狂风卷起的云,已经遮住了月亮。
一处屋顶上趴着一只猫。
一只皮毛是淡淡的黄色的大猫,大大的猫,此时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背后的长毛一根一根竖起,清醒过来的它蜷着毛茸茸的前爪,抬头左右瞧了瞧,如琥珀般的眼珠转的飞快。
过了一会儿,它烦躁地摇了摇头,脖子里咕噜一声,然后两腿一蹬,从屋顶跃下,消失不见了。
月光渐渐无法穿透云彩,天上的星星一颗接着一颗地熄灭。
最后,城池陷入黑暗。
暗色如水,水如墨。
一片墨,动了。
如烟尘般的黑雾,凭空在空中现出,弥漫,渐渐向中心汇集,慢慢地聚合成了一块黑色的实体。
黑体在晃动着。
似有什么东西,在它的下面蠕动。
它裂开了一道缝。
在裂缝中,伸出了两只手,极长的畸形手指,攀牢了黑体的边缘。
令人牙酸地咯吱声,在黑色的实体内传出,那两只手的主人,从里面极慢地拔出了自己的躯体。
“嗬嗬嗬嗬……”
他半个身子出现在了黑体上,微微颤抖。
黑雾一缕一缕,如触须一般,在黑体和他身上,欢快地招摇。
极长的脖颈,连着上面干瘪的头颅。
在干瘪的头颅上面,填充着如深渊般的纯粹黑色的双目,它们转动着,看着这个世界。
头颅自中间分开了,分开的是他的嘴。
“呵呵呵……哈哈哈哈……”
怪异的低笑声中,他颤抖着的上身向后弯出了极度怪异的弧度。
如枯萎的枝节般的双臂,对着天空打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么,看到了么……”
“一万年了,一万年过去了……”
“我们终于,回来了……”
在他的上半身下,黑色的实体开始崩碎,融化成了粘稠的物质,一点一点将他包裹住,如同自动附在了身躯上的衣袍。
“多么美妙的气味儿,多么浓郁的……力量之源!”
他飘落于地面三尺之上,缓缓地带着蠕动的黑雾,在望北城的街道上前行。
“哈哈哈哈……看,我们的粮食,成长的如此茁壮!”
“就让我,先准备一张餐桌,再叫食物们自己走上来……给早已饥饿干渴了太久的我们……一点安慰吧!”
此时,在他身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只如水牛般大小的甲虫!
它的两只屈起的前足,如同两把锋利的刀。
而此刻的它,对着悬浮在空中的那抹黑影,在不住地颤抖着。
“很好,那些‘人’的眼睛,依然无法看到你,我很满意……”
“想要获得最终的奖赏?是我们离开了这里太久的缘故么?你,竟然生出了胆量,要和我们做交易?”
“不不不……”他距离甲虫更近了些。
“你无权,无资格,向你的灵魂的主索要什么……”
下一刻,甲虫所有的脚,都软了下去。它将腿都缩进了坚硬的甲壳中,整个趴在了地上。
“很好,很好,这样才对……”他那张巨大的口咧出了蛊惑又残忍的“笑容”!
“粮食们已经长成很久了,我们却还不能品尝它,真是遗憾。你这个仆从……要先为我们端上第一道开胃的鲜果!“
他缓缓抬手,指向了西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