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者没多大差别,总而言之,她是沈眷的心结。可是,顾树歌就是爱计较这种很细微的差别,从这种差别里,不放过任何一点沈眷对她的在意。
她觉得很甜,然后心又会有些刺疼。
沈眷没有看顾树歌,而是领着和尚去草坪上的一顶遮阳伞下,伞下有座椅,还煮了壶茶。
他们坐下了,沈眷看向顾树歌,笑着示意她,坐到她身边去。顾树歌就挨着她坐了。
和尚不是只在深山修行而不理红尘的世外高人,他常在红尘里行走,于是见得也就多了。万物于他皆是,万物于他亦皆非。
于是他看着眼前这一人一鬼,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小鬼彷徨不安,却又竭力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模样,更加让他感觉到红尘有趣。
沈眷有求于他,自然客气,亲手替他斟茶。但和尚没有喝,他原来不知沈眷为什么急着找他,来到这里,疑团当然就解开了。
“我没办法让她还阳。”径云直接道。
顾树歌心一紧,沈眷沉着些,问:“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点办法也没有。”径云断然道,“魂魄离身而还阳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生魂,离体不久,做个法也就回去了。”他说着,看了顾树歌一眼,显然她不属于这种情况。
“而是借别人的身体,附身到别人身上,以此还阳。但这种办法,很难。第一,必须要找一具完全契合的身体作为容器。完全契合的身体,很难找到。”
沈眷问:“怎么样算是完全契合?”
她这么问,当然是决定去找一找。径云想到顾氏的势力,恍然,真的要找,费上数年数十年也未必找不到,看这位沈施主的心性,也知道她是愿意等,也等得起的。
但他没有回答,而是说出了另一个条件:“最要紧的是,附身的时候,必须是活体,逐出身体原有的魂魄,把这小鬼安放进去,才能还阳。”
逐出原有的魂体,也就是说是抢占另一个人的身体,断了另一个人的生路。
顾树歌立刻道:“不行!”
沈眷没有说话。
春天里,生机勃勃,顾家的花园,种满了各色繁花与绿树,色彩艳丽。清风徐来,杯里的茶白烟袅袅升起。很悠缓的风景,却没有人去欣赏。
顾树歌说完不行,失落就爬满了她的心,以至于沉重到跌至谷底。
沈眷退了一步:“不还阳,让她能触碰,能被触碰,能让人看到,过普通人的日子,行吗?”
能被人看到,能碰到东西,能被碰到,过普通人的日子,这个要求一点也不简单,近乎还阳。
径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详了小鬼好一会儿。他这时依旧慈眉善目,可容色已经严肃起来,目光探寻而幽沉,在顾树歌的身上打量。
顾树歌有点害怕,径云身上的檀香味也让她觉得不舒服,很惶惑。
径云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紧锁眉心,问:“小鬼受过重创?”
他不知是怎么看出来的,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又看了顾树歌好一会儿,连连摇头,叹气道:“这小鬼身上全是谜团。一时半会儿,我也瞧不出原因来。”
顾树歌听他说她身上都是谜团,很是不安地朝沈眷身边靠了靠。她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许多东西还是知道的,譬如谜团代表了危险和古怪。
她担心沈眷会对她生出警惕。
沈眷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径云,很淡定,且理所应当地说:“有什么谜团,我没看出来,只是觉得她一天比一天可爱。我一天比一天喜欢她。”
顾树歌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浑身僵直,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老和尚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顾树歌觉得好难为情,她这时才发现,她和沈眷靠得好近了,几乎贴到沈眷身上去了。沈眷坐姿优雅,从容自若。
顾树歌也想端庄一点,于是学着沈眷的样子,坐得端正了些,脸上的温度也降下来了。不想,老和尚却说:“一只小鬼,脸能红成这样,也是谜团之一。”
顾树歌刚恢复了一点的镇定瞬间又没了,她求救一般地望向沈眷。
沈眷眼中满是笑意,说了一句:“别逗她。”
老和尚就笑着不说话了。
气氛总算缓解下来。杯中恰好散了热意,可入口了。二人各自饮茶,小鬼喝不到,只好在边上看着。
“谜团主要有这几点。”和尚搁下杯子,言归正传,“其一,她是怎么留在阳间的。我赠你的符袋中有一枚养魂佛,养魂佛有滋养魂体的效果,却没有留住魂魄的功能。其二,她怎么没变坏呢,留在阳间的鬼全都横生恶念,哪有不变坏的。其三,她受过重创,一般魂魄早该灰飞烟灭了,她除了魂识有损,却还是好端端的。”
他一口气提出了三点疑问。
第一条还不知道,第二条,沈眷可以解答,她对和尚说了恶念的情况。顾树歌这时才知道,原来恶念还出来过。她还跟沈眷待了两天。
沈眷当然没有细说是怎么相处的,可是顾树歌还是觉得很酸,那个恶念这么狡猾,肯定很会骗人,沈眷开始的时候没有识破她,有没有叫过她小柠檬,是不是也对她很好。
顾树歌快把自己的牙都酸倒了,但径云大师在,她也不想显得很小气的样子,于是她竭力表现得淡然,仿佛很有气度。
然而沈眷和径云正说着,却突然感觉到小歌头上冒出了好大一只柠檬,这只柠檬,前所未有的大,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