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把盼儿看牢就成。至于那些话,呵呵,你还是留着对自己,对盼儿说好些。比起你来,我这里简直不算个事情!”韩归雁揶揄一笑,快步离去,转过身时一脸笑容消失无踪。有了新的希望固然是好事,可她更怕像前几日一样,满怀希望变作失落空虚。
背过身的女郎,自也看不见陆菲嫣的娇羞消失,忧愁再度爬上面容。军营里的地面早被雨水打得坑坑洼洼,女郎走不了两步便带上了一脚的泥。美妇站在泥水里,长靴已陷落小半足面,也顾不得这些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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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楚廷真未收到韩归雁的信件。
不单是韩归雁,整个燕国使节团都见不着太子殿下。自那夜整座使馆被下了禁令,一切人等不得进出,违令者立斩不饶后,太子殿下就消失了。连同一齐消失的,还有大批长枝派高手与宫中护卫,甚至是天yīn_mén掌门柔惜雪。群臣们隐隐然猜到有大事发生,个个噤若寒蝉,不敢稍动。
夜色散去,天光放亮。太子携同大将军丘元焕在使馆里短暂露了个面,又吩咐贴身护卫人等前往桃花山之后,连这些护卫也再未见过栾楚廷与丘元焕,还有栾采晴。
燕国使臣们失了主心骨又不敢声张,更不敢擅作主张回报京都。只得闭了使馆谢客,等待太子现身。
已是深夜,燕都长安里即使烟花之地也已止了歌舞,只见星星点点的几处灯火,其中便有皇城里的御书房。栾广江揉了揉发红的眼珠,又紧了紧身上的虎皮裘,将最后三本奏折一同展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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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目一扫,栾广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他提笔沾了墨汁正要批复,忽然一皱眉,又恍然地放下笔,倚靠着龙椅,面上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望向御书房门口。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照耀下栾楚廷不待旨意便径直进入,急得服侍的太监满头大汗,硬着头皮想要拦阻,却被丘元焕大手一挥按在墙边。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儿,丘大将军且进来。”栾广江笑意更深,摆手屏退左右。
“夜色已深,父皇尚未安歇么?”栾楚廷半脸迎着月光,半脸映着烛火,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本已快批完奏折要睡了,不想皇儿此刻回来。”
“父皇方才在笑什么?为何提起笔来又不批了?”栾楚廷放肆至极,始终抬头迎着父亲的目光,以下犯上!
“延州刺史的奏折,常年来屁事没有,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要么就是奏请进京给朕过生日。”栾广江温和笑道:“朕自是叫他莫要来了,还准备大大责罚他一番。”
栾楚廷双目一眯,摇头道:“延州刺史巩茂学!年少时曾随父皇见过他的奏折,犹记得当日还大骂他不知羞耻,只知阿谀奉承!如今想来,他常年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是父皇的心腹重臣。他上奏为父皇庆生之事从不敢断,父皇骂他,他估摸着心里还乐开了花。这是否像是民间情侣之间,再怎么奉承都不打紧,若是哪一年敢忘了对方的生日……那可就有趣了……”
“好,好!”栾广江颇有惊喜之意,连连赞道:“皇儿所言不错!御下之道正在于此,皇儿能悟得其中真谛,当能对群臣有更深的了解!朕心甚慰!”
“原来真是如此,可惜晚了些。”栾楚廷低头叹息一声,又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栾广江道:“不过也无妨,总算,朕!明白了!”
石破天惊!御书房里的烛火都似黯了一黯。栾广江龙目眯起射出犀利的寒芒道:“你可知凭方才那一句大逆不道,朕就能要你的人头?”
“朕知道,也不知道。”栾楚廷双目射出炽热的火光,与寒芒似在剧烈交锋,虚空里都闪出烈烈火花:“只需朕坐上龙椅,掌了玉玺,就没有大逆不道!”
丘元焕脑中电闪雷鸣!已是第二次经历这等场面,如他的修为见识,心中的震撼仍不能稍稍平息。时光恍惚回到二十年前,龙椅上的老皇帝正年富力强,当时他也是这么站在阶下向上望,像立于平地仰望天空。
“这一条暂且寄下,朕稍待再与你算账!”栾广江从袖中抽出一卷黄帛抖开,远远朝栾楚廷扬了扬道:“你立下的军令状,要取祝雅瞳人头方可回来,现今她的人头在哪里?”
“没有。险些可取,不过其中危机太过,不值得!”栾楚廷针锋相对道:“朕不会为一名女子轻易犯险。”
“哦?”栾广江抛下黄帛,提起御笔道:“既有违军令状,则依军法从事!祝雅瞳不值得犯险,军令状还不值得么?”
黄帛飘飘荡荡,准确地落向栾楚廷胸前,随手可接。栾楚廷并不接起那一幅能决定他命运的黄帛,而是随手一摆将其击落地面,像丢弃一面废布。“江山,天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朕亲自犯险?”
“唉……”栾广江甚是失落,御笔在另一名黄帛上勾勒着道:“无胆之辈,还谈甚么江山,天下?”
“呵呵,父皇看来不懂,你真的老了!”栾楚廷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