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疤带着周唐上了一座阁楼,向他指了指中间的那扇门后,便退了下去。周唐知道樊天闻肯定因为今晚的鬼拍而给他安排了要事去准备,自己也不便多问。周唐走到那间房前,轻轻地敲了两声门后推门而入。
这间厅房应该是樊天闻的办公室,里面坐北朝南地摆放着一张酸枝木的办公桌,屋内三侧都有博古架,上面陈放着各种古玩艺术品。办公桌的左侧是一副会客的桌椅。周唐合上门扇后,看到樊天闻平躺在一架躺椅之上,侧着脸对着一盏油灯正在引燃着手中的烟枪。周唐从樊天闻整齐的穿着上看出了他是刚刚才摆出这副抽食鸦片的模样,为的就是做给他看,表明自己并不受他的欢迎。周唐扫椅上此时堆满的杂物更是肯定了他的这个判断。
樊天闻两脚蹬掉了鞋,嘴里含着烟嘴含糊不清地说到:“朝奉今日来又想救谁的命啊?”
周唐双手抱拳,语气恭敬地陪笑道:“樊老板说笑了,在下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救得了谁的命啊,不过是想给站在悬崖边上的朋友提个醒罢了!”
“噢!那你今日是来给我提醒的了。”樊天闻语调诡异,含着讥讽的意思。
“那就要看樊老板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朋友?我把你当朋友,你可把我樊天闻当朋友?你说说看,要是朋友可有不辞而别的吗?”樊天闻两手撑起身子,带着怒气地朝周唐发问到。
“在下那日确实行事欠妥,但也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周唐故意语气中带有一种遮遮掩掩的神秘感,想骗取樊天闻的兴趣。
“难言之隐?真是如此还是在故弄玄虚?”樊天闻睁大了双眼问到,显然是掉进了周唐设下的套内。
“确实是难言之隐。不知樊老板可否听到国民革命军内部欲闹崩裂的消息?李宗仁和蒋介石不和,近日又将自己手下的部队调回两湘一带。巫马家族正在和李宗仁部秘密洽谈,商量合作事宜。你觉得是谁给他们搭的线呢?”周唐将今早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夸大其词,反正樊天闻这样的只认钱的人根本不会关心这些国家事件。
“你的意思是你给他们搭的线?”樊天闻眯起双眼,好奇地猜到。
“这么大的功劳我可不敢独食,但当日见过庞赋前辈后,确实是他用车送我去的天门。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接触到了巫马家族的人,为他们传达了李将军的友好慰问。”周唐说到这儿,表现出一副居功不自傲的态度出来。
樊天闻听后露出一丝羡慕的眼光,可旋儿又躺回躺椅之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态度对着周唐说到:“那我就祝朝奉你节节高升,再创佳绩。樊老三我是没心思更没能力掺合他们这些大佬们的事。如今这冷蚤坊的主事地位都没有什么油水了,我还争来争去个什么劲。”
周唐听到樊天闻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意在告知自己,虽然当时自己为他争得了冷蚤坊的主事权,但如今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樊天闻之所以会这样说,就是为了抹去周唐对他的恩惠,撇清两者的关系。周唐看到樊天闻此时冷淡的态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时间紧迫,再不找到突破口也许自己就真的和这次鬼拍失之交臂,周唐心中焦躁不安。相比之下,樊天闻自然是不急,他懒洋洋地嘬着烟嘴,悠闲自在地吐着烟圈,坐等周唐识趣滚蛋。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宁静中。周唐厌恶地撇过头去,他不愿看到樊天闻那副让人作呕的吸食大烟的嘴脸。周唐目光一转,落在了樊天闻办公桌后的那副博古架上,虽然他在赌桌上的眼道和失明毫无二致,但只要是鉴赏古物,那双慧眼便如同一副神采奕奕的火眼金睛。
周唐此刻扫视了一遍那副博古架上的古物,目光停留在了一处令他感到异样的储物格。他向前轻挪了几步,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又将目光转向另两处博古架之上。确定自己所料无误,周唐收回目光,暗忖一句:“天助我也,也许这便是我今晚得以跟从樊天闻去鬼拍的契机。”
“樊老板果然是个内外兼修,底蕴丰富的人物,对这古物收藏真是情有独钟啊!”周唐说完,眼神环视着三面的博古架,表明自己语有所据,并非空穴来风。
樊天闻面露得意的神色,虽说他早已听腻了阿谀奉承,但当周唐这样一个技艺高超的鉴赏师褒奖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收藏品时,他的心情还是不禁骄傲满足,愉悦畅快。
“想必那件独孤信多面组印就是樊老板新请的那位朝奉给您献的宝吧!”周唐望着还沉醉在自己赞誉中的樊天闻,突然语气肯定地断言到。
樊天闻一听,神情迅速紧张起来,他侧过身子,半睁开一只眼望着周唐讥讽到:“看来黑疤告诉了你不少东西嘛!”
周唐听到樊天闻的话后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心中庆幸到,看来自己今日要去鬼拍现场也不是没有可能。周唐接着说:“黑疤命好,遇到您这位明主,自然是只忠于您了。我之所以判断出这枚独孤信多面组印是新晋朝奉献来的宝物,是因为这满满三面博古架之上的物品,只有这件不是给您长脸,相反却是打您脸的物件。所以我判断出这样的一件冒着贼光的新货肯定不是出自樊老板之手,必是有人相赠,樊老板虽然看出了端倪,却碍于面子,想到还要与其共事,于是还是将它摆放在此。所以我判定此物必是出自那位朝奉之手。不知在下所言是否在理?”周唐知道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