恙之灾。更何况谢玉澄私底下威胁之事,尤让她不快。谢家子孙,不过如此。
沈大娘不知他俩有怨,解释道:“方才老夫人晕厥,是柳姑娘施针医治……”
谢玉澄打断她:“谁知她存的什么心。”
“玉澄!”谢老夫人拍着床沿气道。
柳如卿也不瞧他们,径自走了出去。待到无人处,才猛地扶住道旁的紫薇,眼泪倏忽落下。紫薇盛开,点点花蕊落在她的头上。她浑然不觉,顺了气往山门而去。谢婉遭难之事,她原以为她会和母亲一样,于此一笑而过。现在想来,她不及谢婉多矣。想起儿时谢婉捧着她的脸,低叹不知是福是祸。她做幼稚语,低偎亲膝旁。问谢婉可知凶手是谁,谢婉满目忧愁,摇头不答,只让她莫要深究。今日见到谢家人,深埋多年的愤愤不平终是又冒土而出。谢婉临终前尤念着他们,他们可曾想过谢婉一分?当年真相到底为何?为何谢家人不替谢婉讨个公道?
快到山门时,她遥遥见到林燕飞的身影,擦干泪与她同回济世堂。可是心中浮想联翩,无论如何却消不了。待到了佩兰居,周大娘递给她一封请帖,她打开一看,却是怡王府请她一行。
第42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新建的怡王府气势恢宏,碧空下红墙绿瓦绵延。
今日正门大开,鼓乐齐鸣。管事领着小厮迎来送往,热闹非凡。八月末,嘉平帝册封殷元昀为怡王,令百官于他生辰当日登门拜贺。
偏门一隅,一顶小轿抬入。柳如卿挑起轿帘,入眼尽是雕栏玉砌,繁花似锦,侍女仆役色喜神飞。
她低眉看着手上的请帖,百思不得其解。自她搬出王府,殷元昀并不曾与她往来。今日适逢他生辰,百官来贺,王府人多事杂,何故还邀请了她。
“柳姑娘,到了。”
蓦然停轿,轿外伸来一双手,十指纤纤,腕间配着玉质玲珑。柳如卿抬眼,来人衣着打扮和瑶琴相似,大概是殷元昀身边得力的侍女。
“奴婢思思,柳姑娘请。”思思搀扶着柳如卿下了轿,寻着小路前进,正好避开喧闹。
两人行走一阵儿,直到依稀听见前厅声响才停下脚步。思思请她进了一旁小厅暂坐,让侍女们奉茶,说是王爷让她稍待,随后招呼人一同退下。
小厅靠山,与假山之隔只容两人并肩通行,窗前一株芭蕉,正是雨打声声的好景。两侧香几炉烟袅袅。内里有道门通往正厅,半掩着,近处摆了梅兰竹菊的四扇屏风挡住,外头瞧不见里,小厅却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柳如卿不明其意,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再来人。她百无聊赖,只好靠在窗边数着芭蕉的纹路。殷元昭一去两月,也不知近况如何。她盯着碧绿的蕉叶出神,莫名想起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众人夸赞的女子,于殷元昭而言究竟地位如何。谢玉澄之言犹在耳边,固然当时冷嘲热讽回击,可又怎能忘却。午夜梦回噩梦缠身,搅得她难以入睡。她倚靠窗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只觉酸涩不已,殷元昭对她的好,是否是因谢琦兰之故。不觉又悔又怨,悔她不该纵情,怨他还不回还。
风摇叶动,疑是芳影婀娜,惊得她回魂。或是女人惯有的心思,她时常好奇让殷元昭钟情之人会是什么模样性情,只可惜两人处境天差地别,难有机会。
她在小厅等候许久,众人却好似忘记这处。她衡量片刻,正欲出门打探,不妨刚探出脚就闻听香风阵阵,笑语盈盈。她忙撤回来,静静立在屏风之后。
“各位王妃请。”正是思思的声音。
柳如卿倾耳细听脚步声,估摸着有二三十人。到了厅前,又有人吩咐小丫头们都候在外面。她悄悄觑过去,钗鬟金鬓如云,约有七八人团团坐了。侍女们端上茶果,众人一番谦让推辞,饮了茶后又说说笑笑。
一人欣羡道:“十三弟不愧是陛下爱子,看王府陈设,可没哪家比得上。”
有人止不住酸意,掩嘴接道:“谁说不是。据说自大明宫就赐下不少,更别提各宫的娘娘了。四嫂,这可把四皇兄给比下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如卿心中一动,原来她就是谢琦兰。可惜背对着她,瞧不仔细。
不及她细想,另有一人笑得爽朗,忍不住啐道:“真真是些嚼舌的,多大的人了还争这点子宠?依我看,十三殿下是个大方的,你们若是看上了就找他要去,保管他一应所求。”柳如卿听出她言中之意,忍不住轻笑,忙拿手掩住,不露半点声响。
又听得谢琦兰笑道:“十三弟年纪尚小,别说陛下,就是我们这些当嫂嫂的,心疼也来不及呢。”语调温柔,只觉听之可亲。
柳如卿细瞧过去,方才说话的两人缰了神色,趁人不注意撇了撇嘴。广平王妃见气氛尴尬,便又笑着说了些其他,不乏各家内宅笑谈。
倏忽宁王妃转了话音:“我近日听了件事,你们可曾听过?”
齐王妃笑道:“八弟妹所说何事?”
宁王妃捏着帕子遮了遮嘴角,看众人皆盯着她,才道:“听说肃安王府上住了位姑娘,和四嫂像得很呢。”说罢她自顾吃吃地笑,双眼探究意味甚浓。宁王序齿第八,生母死后才得封修仪。母子并不得宠,偏偏她是个要强掐尖的,平日里比较下来难免积怨。
朝中重臣各有派系,众皇子也各有打算。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