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得,必须禁;明朝皇帝大多耳根子软,禁就禁吧,不过禁得效
果怎么样不过问,作者和书商也不追责,没多久那书就重新开始刊印,价格还
涨了,禁书么,多好的噱头。
在这种开明风气指引下,大明朝的中后期出版业呈井喷式发展,有功名的
没功名的,当官的在野的,要不出几本书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四大名著这
还是良心作品,其他跟风之作生搬硬套,信口胡诌,什么野史秘闻,神鬼探案
,只要有人看就有同类的大批作品出现。
明朝的写手们很是明白一个道理,读者的要求高于一切,卖得
好,立马跟风出三部来,当读者的口味给养刁了的时候,大家就把素材转向皇
宫里的朱家老小了。
于是洪武帝的文字狱和妃嫔殉葬,万贞儿妒杀皇子等等当时在明实录中只
字未提的情节,百十年后在各种拾遗、野史中出现,极大地满足了大明百姓的
窥私欲,如果要说朱皇帝一点不知道自家被人编排,可能性不大,毕竟厂卫不
是摆设,可没一个皇帝禁书杀人,说到底还是腰杆子硬,大明得国之正,亘古
未有,不是百姓茶余饭后意淫几句就说得垮的。
可惜了,朱明皇帝唯一没料到的就是这帮被他们惯出来的文人压根不要脸
,明亡之后一帮子汉奸文人编纂,这些野史杂闻中的东西他们拿来就
用,何况有些东西本就是他们写的,把大明朝黑一个体无完肤,顺带把清兵入
关造的孽洗白白。
谁知他们写出来的东西满洲主子很不满意,满清皇帝不是不明白把明朝皇
帝黑化了对自己统治有好处,杀了民间修史的戴名世等人就是防民之口,问题
是史书写的这么扯淡谁他妈会信啊!
编纂从康熙一直到乾隆,清朝皇帝多次下令修改,乾隆甚至专门
写了一篇文章来驳斥万贵妃谋害怀孕诸妃的说法,可笑的是这种连满人都不信
的荒唐之言到了如今,成了史学界正统材料,好吧,大清表示:你们赢了。
痛定思痛,引以为鉴。满清绝对吸取了明朝这方面的教训,凡是没事瞎几
把编的,都拉出去砍了,康雍乾三朝,杀得尸山血海,大清皇帝,代代圣君。
被收拾得狠了,经历过好日子的读书人终于知道谁是亲爹了,可惜晚了,
史又不敢写,只能在段子里吐两句槽,怀念一下曾经的美好时光:「神宗
在位多丰岁,斗粟文钱物不贵。门少催科人昼眠,四十八载人如醉」;「一人
有庆民安乐,四海无虞国太平」;「眼见当初万历间,陈花富户积如山」;「
余生曾作太平民,及见神宗全盛治」;「至今父老说到那时节,好不感叹思慕」……
话题扯得有点远,话说钱宁听了二人之言后愁眉苦脸道:「车霆根基深厚
,若不是入罪十恶,怕是难以动他,总不能说他谋反吧。」
丁寿痛苦地抱着脑袋,「我倒是想,可他一个巡抚,提督军务又不能直接
领兵,说出去谁信啊。」
几人枯坐半夜,直到鸡鸣声起,丁二爷主持的这场头脑风暴会议也没想出
个正经主意。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丁寿摆手道:「你们下去歇息吧,此事午后再议。」
几人告退,单单江彬留下,「小郎,哥哥已经认命了,何必为我去招惹那
车霆?」
「那丑事于三哥名声有碍,就不要提了。」丁寿走上前扶住江彬肩膀,「
车震卿视武人为随意践踏之蝼蚁,小弟就是要给他个教训,让他晓得吾辈武人
不可轻侮。」
「可他身后靠山都是阁部重臣啊!」想想那几尊大神,江彬嘴巴有些发干。
「你我为大明效力,背后还是当今万岁呢。」丁寿冷笑。
狭窄的柴房内,郤永与手下四散坐在地上。
郤永等人并没受缚,却不敢逃跑,火并锦衣卫是杀头大罪,这些人都有军
籍在册,若是逃亡,还会牵连家人。
柴扉轻响,丁寿推门而入。
郤永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垂了下去。
「怎么,见了上官不知行礼?」丁寿微笑,眼神示意身后的蕊儿将两个乌
漆大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在地上。
那帮军汉见摆出来的两只肥肥的烧鸡,一盘香喷喷的酱骨,还有一个炖得
稀烂脱骨的猪头,不由喉咙咕咕滚动,大口吞咽着口水。
郤永嘿然道:「这是我们兄弟的断头饭么,怎的没有上路酒?」
「在我丁府岂能没有好酒。」丁寿轻轻拍掌,一个锦衣卫捧了两坛「刘伶
醉」进来,泥封拍开,酒香四溢。
丁寿拿起一坛酒,递给郤永,「敢喝么?」
「有何不敢。」郤永接过酒来仰头畅饮,一气饮了小半坛,一抹嘴道:「
痛快,弟兄们,死也别做饿死鬼,该吃吃,该喝喝。」
几个军汉一拥而上,「别抢,别抢」,「给我留只腿」,「你他妈没吃过
肉啊,别叼着不放啊」……
丁寿不理那几个,在郤永身前盘膝坐下,「听闻郤把总去岁受了军棍,伤
势可好?」
「咱这厮杀汉贱命一条,皮糙肉厚的,一顿军棍算得什么。」郤永不以为
然:「谁教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巡抚大人内甥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