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诚眼神复杂地凝着她。
“他是赵士诚,是赵医生的儿子,也是我的朋友。”她象背书一样回答,冷泉般无波的明眸回视他,无一丝荡漾。
“你那呢,你自己呢?”
“我叫宋予问,宋朝的宋,给予的予,问鼎江湖的问。”她很缺乏情绪的回答。
“她的记性很好,都有记住了。”赵雪明和蔼地笑了笑,称赞她。
“宋予问,你刚才睡觉的对候,有听见谁在说话吗?”赵雪明按例问她。
这个问题,让她的细眉,轻蹙起,“有,很多。”
有人不停叫她妈妈。
有人说很抱歉,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有人说他爱我,他不爱你。
有人笑道贺太守阵,万事不怕!
各种声音从脑海深处浮出来的,让她很烦躁,没有办法入睡。
贺毅赶过来的时候,刚好见到这一幕。
“予问——”他怔怔地喊她的名字。
听说,岳父说,她哭了,哭到晕倒,但是,她刚才告诉医生,她还有幻听?她没有康复?
听到声音,她的目光,对上了他。
困惑,浮上眼眸。
贺毅一眨也不眨地望住她,她亦不闪不避。
“你又是谁?”她终于失去耐心,率先开口问道。
贺毅瞬间就石化了。
第十六章
“姓贺的,明白你做的好事了吧?拜你所赐,你给的打击,已经超出她所能承载的极限,太痛苦太自责之下,为了活命,她只能自我逃避,选择封闭记忆,遗忘一切——一”
岳父在身后,冷冷道,“你成功了,她现在谁也不记得了,包括瑞瑞。”一家团圆?瑞瑞的遗愿?真是好笑,予问现在连谁是瑞瑞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对不起,予问,对不起……”面对她完全看待陌生人般的眼神,他内心冲击得无法动弹,只能不断地喃喃说道。
都是他的错,他以为,在瑞瑞“遗书”的刺激下让她健康,哪知道会有反效果——
“我们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你滚出她的生活!”岳父一把把他推了出去,坚决不让他进病房。
“你让我照顾她吧!”他心痛的执意要求。
无论贺太太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把贺太太带回家!
“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岳父中气十足地怒骂。
他又想闯进来,于是,怒骂揍打开始上场。
予问皱着眉头,困惑地看着病房门口如此喧哗的一幕。
这个男人,又是谁?不管他是谁——
“好吵!”她不耐地抱怨。
她的脑袋里已经有好几种声音在打架,烦都烦死了,现在,他们又在干嘛?
“你给我滚!”她无情地冷冷下命令。
要吵不要在她面前吵,不要惹她心烦!
顿时,一室的僵默。
僵望着她完全冰冷及陌生的目光,贺毅的心情沉重,最终,垮了肩膀,只能转身,步伐重得几乎迈不开来。
……
她需要走一走,理清混乱的思绪。
正确的来说,她是被打发下楼,因为她每天都只喜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比较碍眼。
她明白,那一群人有并不想被她听到的事情要商量,比如,她出院后归属的问题。
之所以愿意下来走走,是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去听,因为他们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不记得了,只知道一醒过来,她的脑乱、心乱,更乱的是,她的脑袋里太多声音,思维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混乱,最重要的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从主治医生赵雪明口里,她知道了,她的失忆和她的精神状态欠佳有太多的联系。
所以,赵雪明医生建议她转入——
精神治疗中心。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案。
那对自称她父母的夫妻,想把她带到上海照顾,但是,因为医生提到她今后可能会时常发作的病情而踌躇不前。
听说,她的爸爸生意做的很大,每天很忙很忙,因为她的病,他已经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听说她的妈妈,其实并不太会照顾人,而她的病情特殊,康复期又根本是未知数,母亲没有信心在那种情况下,能给她专业的照顾,让她可以痊愈。
所以,好烦。
好象没人要她了一样。
她承认,她的烦有一部分来自孤独。
也许再孤独下去,她真的要回应脑袋里的另一个声音,和“她”说说话。
那是一个……悲伤,老在找女儿的母亲……
“咦,宋予问,你怎么在这?”电梯里,有个穿白袍的医生,惊讶的与她招呼。
她面无表情的转身。
又是一张陌生的脸,她痛恨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