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提到牢狱,可是我们不提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比起这个,爸爸更不希望看见你担心谨慎。小落啊,爸爸早就想明白了,我能给你的不多了——爸爸希望给你一个温暖舒适的家。
“让你不再觉得无依无靠,让你觉得有个后盾——虽然这个后盾不强大了,但能让你累了的时候回来歇一歇,受委屈了就回来哭一哭。小落,别为了担心爸爸怎么样而委屈自己,在爸爸心里,现在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我家丫头的舒坦快乐更重要了!爸爸很坚强的,是不是?要相信老爸!”乔父拍拍胸脯,像以前每次跟女儿逞能时的样子,眼里满满的是父爱沉沉。
乔落说不出话来。
接父亲之前她彻夜难眠,反反复复地揣测每一个细节。她早早起来梳洗,腮红擦了涂涂了又擦。她希望父亲看到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儿,希望他不要为自己伤神,希望自己不要触到他的自尊,希望不让他失望,希望给他一个温馨的家……可是原来,父亲也是一样啊……
终于,他们都有家了啊。
乔落把头埋在父亲膝头。这么多岁月飘荡下来,终于等到了今天。
终于。
死死地抵着父亲嶙峋的膝盖,久久不动。
乔父缓缓将手放在女儿的头发上,颤抖地,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膝盖上温热的湿意让他心疼:“小落……小落?”乔志国声音沙哑,“傻丫头,哭什么?”
“才没哭……”乔落闷声答,不肯抬头。
乔落最近的心情好得出奇,感觉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飘起来。像是一场暴雨哗啦啦的浇在快干枯的竹笋上,万物回春。
她真的太高兴了。
多少年了,从那年她无意中听见父亲的电话开启她担惊受怕的噩梦,至今八年有余,她几乎再不曾快乐过。
担心得太多,害怕得太多,承受得太多。
这一切是不是终于,终于结束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纷纷讨论着乔落不同寻常的嫣然笑靥。杜可一个劲儿地逼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午休的时候商雨都跑过来八卦,乔落乜着她:“我现在是恋爱恐惧症。这辈子就谈了一场恋爱——旷年日久、伤筋动骨,几乎赔尽一切,现在苍天垂怜饶我不死,我还往火坑里跳?我有那么傻么?”
晚上乔落顶着面膜哼着歌给父亲洗衣服,乔父一催再催:“小落啊,快点儿睡觉吧。”
她心里美得不行,直到乔父摇摇晃晃出来,被她的面膜唬了一跳,嗔怪她:“你这孩子,整什么妖魔鬼怪的!”
乔落这才美滋滋地罢了手,享受的被父亲推回房里睡觉。
第二日乔落容光焕发地去演讲会场,杜可摆脱了初见时的惊艳后瞪大了眼睛:“乔姐,你、你、你……你要跟学生打成一片也不用这么彻底吧?”
乔落衣柜里的衣服除了贺迟送的名贵礼服就是换季打折时“成批”购入的职业套装。大家都看惯了她小套服高跟鞋的ol样子,谁知她今天只穿了一件极简单的白衬衫,灰色甩腿长裤,宽腰带,平底黑皮鞋背个大包包,看着比那个戴着大胸花的学生主持人还嫩。
乔落笑嘻嘻地拽拽衬衫:“怎么样?精神吧!我爸的眼光!”
杜可快晕倒,一边打量着乔落的身高,盘算着她能不能塞进自己的连身裙,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乔姐,那个,恐怕不够正式,我是说,听说b大的学生特别能折腾,怕压不住场。”
“切……反了他们了还?”乔落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对杜可抛一个媚眼:“呐,我替你未来夫婿检验一下——给姐姐系上。”
扎了领带后,整身衣服有了搭配呼应,杜可惊讶她心目中温婉优雅的乔姐竟如此契合甚至彰显了这身衣服中性干练的气质。
直到乔落潇洒帅气地上台开始行云流水地演讲,她还有些傻傻的——乔姐,变得好漂亮啊……原来并没如此觉得呢……
场上爆发的掌声和笑声让杜可回神,她看见乔落潇洒地耸了一下肩,嘴角微撇,挑着一侧眉,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隔着不近的距离,杜可仍能看见她眼中熠熠的光彩并强烈地感受到她那种充满感染力的演讲魅力。就如同一个发光体,牢牢吸聚了全场的目光,杜可不得不承认,她之前实在,多、虑、了!
没有丝毫的怯场或是紧张,仿佛那舞台从来就是她的,挥洒自如,落落大方。
看这样的演讲实在是一种享受,时间转瞬即逝。
最后三十分钟的提问时间异常火暴,机会终于被一个极其踊跃举手的男生得到:“乔女士,你这么年轻漂亮……”周围的同学大笑着推搡他,“我是说,那个,姐弟恋对你……”
“w……”起哄声此起彼伏,还有口哨声。
男生脸通红,开始语无伦次:“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的年龄……”
“w……坐下啵……”
“我是想问……”他后面的男生们几个拉裤子几个压肩膀把他按回座位里,场下一片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