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落华堂
太皇太后与皇上相随入殿,殿内的一切早已着人打点好,全都保留着太皇太后当年离京时的样子,却是全数都换了新。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当年,思绪纷飞间,眸子中染上了一抹愧疚,浓墨重彩……
这一幕未曾逃过皇上的眼睛,然皇上却仿若未见不置一词,开口问道:“这一切可还合皇祖母的心意?”
太皇太后恍然回神,点点头,甚是满意的样子,眼角眉又带上了慈祥的笑意。
入座主位,太皇太后打量皇上一眼,言语忽然严肃起来:“哀家想知道,你究竟是小陌还是洐儿?”
皇上闻言勾唇一笑,言语间几分肆意:“朕,自然当是澹台景洐,祖母说,是吗?”
太皇太后神色淡淡,仿佛方才的问题并不是出自她口,淡淡道一句:“是洐儿便好,圣旨乃是传给洐儿的。”
皇上忽然拱手行礼,道:“洐儿确实感激父皇的信任。”
“既如此,皇上当勤政爱民,方才不辜负先帝托付。”
“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绝不负父皇所托。”皇上一句话似在言誓,字字恳切。
“如此甚好。”太皇太后似有所感,感叹一句……
沉默仅片刻,太皇太后再次开口,道:“皇上,安栖的身体日渐衰败,请安家尽快送新的契女进宫吧。”
“孙儿已做了安排。”皇上微顿一下,接着道:“那一日|收到传书,知晓祖母回京一事,朕便猜到该是安栖出了事儿,所以已经安排人跟安杝(yi)说过了此事。”
“皇上可有把握,安家会送人过来?”太皇太后似有什么担忧,不放心的问一句。
“皇祖母安心便是,一切朕心中有数。”
“皇上有数便好。”太皇太后舒一口气,送走了心中的忧虑。
“皇祖母安心,这些事儿有朕烦心就是,祖母舟车劳顿,还是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还有家宴。”
“好,哀家去休息会儿…”说着,太皇太后由侍女搀着往内室而去。
皇上一直望着太皇太后的背影直至她进入内室方才转身出了落华堂,往御书房而去……
·
皇宫,御书房
安杝进宫,入了御书房。
皇上坐在书桌前好一派闲适姿态,随手翻着案上放着的一叠奏折。
“臣,参见皇上。”
“免了,坐吧。”
皇上浅语一句,未曾抬头,看折子看的认真。
安杝随意坐下,姿态看似自如,实则不然,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沉默稍许,安杝开了口:“皇上,栖儿她…”
入京的队伍浩浩荡荡,可是安杝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她缠绵病榻,寿元将近。”
安杝闻言不语,只是身上蓦地多出了浓浓的哀伤之感。
皇上未曾听到安杝之语,抬头看他一眼,却是不由的嗤笑。
“你早已知她会如此,又何必今日在此伤怀?”
安杝似是未曾料到皇上会这般言语犀利,猛然怔了一下,而后恭顺的道:“皇上所言极是。”
皇上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不耐,放下了手中奏折,直言道:“安大人,新的契女可准备好了?”
“回皇上,臣,还未曾…”安杝有几分惶恐之色。
“安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朕吩咐此事至今已有半月,你都在干什么?你可莫要告诉朕,你安家找不到可以做契女的女儿!”
“臣不敢。”
“不敢就好。”
“臣想…想让小女紫嫣为契女入宫……”
“安杝,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好糊弄吗?!”
皇上忽然震怒,随手抄起两本折子砸在了安杝的脸上。
安杝惶恐下跪,忙解释道:“皇上,臣不敢,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心中的算盘日|日|都在盘算着怎么糊弄了朕!”
“皇上,请容臣解释。”
“说!”
“嫣儿是安家嫡系一脉,承受契约的能力比其她女子高出很多,所以…”
“安杝,莫不是你忘了,她是要祭蛊石之人?还是,你以为朕不知蛊石之事,想要以此糊弄朕,好让你安家不再受制!”
“皇上,臣,惶恐…”
“惶恐?朕以为你胆大包天了!”
皇上怒骂一句,似乎火气发出去一些,片刻后,言语间少了怒,多了威。
“安杝,朕限你尽快做出决定,年终之前,朕要看到新的契女入宫。”
说完皇上便起身离去,未曾再看安杝一眼。
安杝伏地的身子缓缓直起,面上的容色有些说不清,似缠着百事忧愁,又似万苦难言……
安杝步履不稳的出了御书房,觉得整个心都空荡荡的。
当年,若不是……
也不会将身家性命全数捏在皇上手中……
结下契约,此女便要承受安家所有人的灾祸病痛,她们…长寿不了……
安家还得受制于人多少年?
这种为人卖命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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