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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秋官被黄班主三番五次地逼迫,他们既幸灾乐祸，也兔死狐悲。

对于秋官被顾文杰觊觎,他们既鄙夷不屑,又暗暗倾羡。

身为贱籍优伶,大多数人都是一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老了残了病了,或者得罪了大人物,直接就会被戏班扫地出门,死后连一卷草席都不见得有。

反而被富家子弟赎回去做个小厮，天长日久谋个管事或者敛些钱财，倒不失为安身立命的好法子。

秋官没管众人的小九九，直接宣布道：“瑞霞班从今日起更名为云喜班，东家就是我身边这位小姜东家，蒙东家信任，今日起云喜班由我打理。”

姜妍朝众人拱了下手：“不才小小姜，正是云喜班的东家，也是天工阁的东家，希望与诸位日后相处愉快。”

伶人们不由面面相觑，眼里都是疑惑。瑞霞班不是被顾少爷买下来了吗？这小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年纪比秋官稍长、长得比秋官稍微丑一点点的青年站了出来，“师弟不想陪顾少爷喝茶，也不用失心疯到找个小孩来糊弄大家伙吧。”

秋官没有理他，从匣子里拿出了一叠卖身契，一个一个地点名。

姜妍莫名想起了大学老师点名的盛况，有种等待自己和舍友的名字出现，然后变换粗细嗓音答“到”的冲动。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伶人惊疑不定地上前看自己的身契，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这是真的身契，可是这身契又怎会在秋官那儿？

点完名，秋官环视了一下众人，道：“诸位师兄师弟，若有哪位不想留在云喜班的，可以马上拿着身契离开。”

拿回身契？有人心动了。

不过想到要离开云喜班，他们就歇了这个心思。

离开戏班子又能去哪里呢？去另一个戏班子？

秋官继续道：“若是决定留在云喜班，就要服我这个班主的管，谁要是坏了规矩，也别怪我不客气，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决定去留。”

说罢，在老郎神前点燃了一支香。

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一致决定——不离开。

一日落在贱籍，终身不得解脱，自由身又有何用。

况且他们除了戏班子的行当，什么都不会，除了唱戏，又能做什么？

一炷香只烧了半截，众人就一致决定留在云喜班，不要卖身契。

秋官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说：“等香烧完吧。”

另外半截香也烧完，秋官把卖身契全部放回了匣子，微微欠身，双手捧着匣子，送到姜妍面前。

这是秋官在众人面前表的姿态，表示尊重姜妍这个东家的姿态。

姜妍接了匣子，转手就递给了李保国，既然秋官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云喜班的半个东家，自己当然要配合他。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匣子移动，直到匣子到了李保国手上，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戏班里年纪最小的小豆子抓住了秋官的衣摆，弱声弱气道：“程师兄，你做了班主，可不可以不要让小豆子做怪怪的事，小豆子的屁股很痛很痛。”

秋官脸色一变：“谁让你做那种事的？”

小豆子缩了缩脖子，有些胆怯地指了指一个老头，“是他。”

被小豆子指到的老头当即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对秋官道：“秋官……不程班主，您别听小豆子乱说，这孩子太淘气，老头子我教他幼功时难免严厉了点。”

见老头阴冷的目光扫过来，小豆子害怕地抱住了秋官的大腿，哭道：“师兄，我没有说谎。”

姜妍比小豆子稍矮一点，清楚地看到了老头那带着威胁的阴冷目光，站出来道：“这位老师傅，你怎么知道小豆子刚才指的就是你呢，和你站一块儿的可有好几个人呢。”

老头当即词穷，我我我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秋官扫了他一眼，牵起小豆子的手，柔声道：“你跟我来。”

见秋官把小豆子拉到房间里去，老头一下子就慌了，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了下来。

以前黄班主从来不管这些事，这位程班主莫不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拿自己开刀立威了。

从房间里出来的秋官已经出离愤怒了，指着大门，对老头道：“你是想自己走出去，还是让人把你丢出去。”

老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道：“程班主，我这年纪离开戏班子可就没几天活头了，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吧。”

秋官仍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酷，点了几个伶人：“还请几位师兄把他丢出去。”

老头转头对一个伶人求到：“云官，你的幼功还是我教的，我也算你师傅，你……”

没等老头说完，云官赤着一张脸，直接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扔出了大门。

他走的是武生的路子，力气大得狠。

秋官环视了一遍云喜班剩下的人，“从今日今时今刻起，我不逼你们‘出去陪人喝茶’，你们喜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