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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兰芳院离着张氏住的双桂院和侯爷住的顺安堂都很近。相对而言, 维桢阁就偏僻很多。这么说吧, 北京六环上的楼盘取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房价难道就能比三环上的楼盘高了?怎么可能啊。
所以, 名字这东西啊,其实并不如何重要。
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首先, 维桢阁内的院子很大,那些花花草草恣意生长,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其次,维桢阁里很清静。主子原本就只有谢瑾华一位, 现在则多了一个柯祺。此外还有两位侍女,四位小厮,一位管事妈妈和一些粗使的杂役。因为谢瑾华长期吃药, 维桢阁里还有一个小厨房。
在众多的仆从中,能够近身服侍的就只有厉阳一位。自谢瑾华病了后,他更喜欢清静了。
柯祺换上了侍女给他送来的新衣服。这衣服应该是按照他的身材连夜赶制的,从里到外都是极好的料子,更为难得的是, 竟然还非常合身。柯祺不免在心中感慨, 这庆阳侯府的人果真是办事稳妥。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和谢瑾华的婚事肯定是因为柯主簿的死提前了,否则不至于连喜服都没有合身的, 宾客什么的更是没有宴请。而因为没有正经办过婚礼, 府上外嫁的姑娘们都没能及时赶回来。
所以, 在众多谢家人中,柯祺如今只见到了一个谢大和一个谢二。谢二名唤谢纬,也是庶子。谢瑾华身体虚弱,没法亲自参与到婚礼中来,于是谢纬才是那个去柯家迎亲的人。柯祺是骑着大马被谢二带着进了谢府的。谢二样貌清秀,为人沉稳,今年已有十八了,据说已经定亲,婚期就在下半年。
柯祺用过了早饭,便又在谢瑾华的床前陪着。
新婚第二日按说是要给父母敬茶的,但谢瑾华现在还起不了身,这些礼节之事就全部往后推了。
此时有子女病重不见父母的说法,意思是生了重病的子女就不要把病气传给父母了,这才是所谓的孝顺。柯祺觉得这样的说法是狗屁,要是生病的孩子是父母的心尖尖,他们真能忍着不来看孩子?但因为谢瑾华是庶子,嫡母张氏只要来过他的院子,哪怕只在门口站一站,就已经算是她有慈心了。
至于谢侯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公务实在繁忙,柯祺竟是在昨天晚上都未曾见过他。
谢瑾华靠着床头坐着。他至今仍不敢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活下来了。法严大师果然是高人啊!怪不得日后皇上确立太子时举棋不定,竟然还出宫去请教了法严大师。而这个事情是谢瑾华听藏珍阁中的太监们说的。别看那些太监在宫里混得不如何得意,但其实他们耳聪目明,知道的消息从来都不少。
待柯祺换了一身素服坐到谢瑾华身边,谢瑾华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谢瑾华在头天晚上可以坦然地面对柯祺,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因此只一心要为柯祺安排妥当。可现在,他知道自己能活了,一想到柯祺就是自己的良人,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异样。
倒不是说他厌恶柯祺,或者厌恶这一段关系,只是……
这还是一个孩子呢。
对啊,柯祺还是个孩子。
谢瑾华微笑着说:“你这么待着,定是要觉得无聊的……对了,你在家都已念了些什么书?”
柯祺老脸一红,说:“才刚开始读史。”他是跟着柯祐一起念的书,教书先生是嫡母请来的,肯定要以柯祐为主。奈何柯祐实在不是一个读书的料。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柯祐本该要读初中了,却一直在小学留级,于是柯祺只能陪着他留级。但柯祐这个人不错,柯祺渐渐地对着柯祐也有了一份真心。
谢瑾华颇为欣慰地点点头,已经开始读史了啊,不知柯祺是先读了《上明史》,还是先读了《七国志》,一般的先生讲史时都是从这两本书开始的。谢瑾华自己在十一岁时就读了《上明》,在十二岁时就读了《七国》,即便他不暴露自己在藏珍阁中获得的学识,也已经能够在课业上教导柯祺了。
柯祺知道谢瑾华想岔了,深吸了一口气,说:“读的是《通史演义》。”
谢瑾华呆住了。那不是他六七岁时的课余读物么?
不过,谢瑾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生在侯府,才能三岁启蒙,四岁进学,到六七岁时便已经识得很多字了。而柯祺的生活条件定然是不如他的,说不定一直到了七-八岁时才能摸到读书识字的机会。
谢瑾华面上不显,仍是笑着,道:“你平时读的书,我这里都是有的。我叫厉阳在屋里给你设张书案,如何?就摆在窗台下吧。我现在受不得累,想看书却也没有那个精力,你可以念几本给我听听。”
“都听谢哥哥的。”柯祺说。
厉阳很快就带着两个小厮把书桌支了起来。适合柯祺读的书和适合柯祺用的文房四宝也都准备好了。谢瑾华并不是真要柯祺念书给他听,他只是不希望柯祺耽误功课而已,因此又叫柯祺自行练字。
此时的读书人最起码要擅长两种字体。一种是馆阁体,另一种则随他们自身喜好。
馆阁体是用于科举答题的,而如果真出人头地当了官,在官场上写文书奏折时也多用馆阁体。另一种字体则用于生活交际,比如说要给友人写拜帖,要给亲人写家书,要在诗集雅会上留下墨宝,就可以用自己或擅长或喜欢的字体了。此时的人都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