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宗遭逢大难,幸好得上苍庇佑转危为安,又恰逢贵宗千里迢迢而言,喜上加喜,不如多留几日,让我等聊表心意啊。”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北海剑宗主张的功劳撇了个一干二净,全部推到了死无对证的老天爷那里,还顺带着恶心了一把段某人,听的天玄道人直想鼓掌。
作为一名老油条,段煊一下子就识破了天恒老道隐藏的陷阱,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恬不知耻的说了一句,“什么?你们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
此言一出,饶是天恒老道也愣了一愣,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二话不说立马还击,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假笑对客套,无耻对装傻,这么过了几个回合的招,才得以各自挂着热情的笑容挥手告别。
“呸!”
在段煊带着白恬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立即对着地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骂了句老狐狸,殊不知,天恒老道在屋内也是这么做的。
剑修和法修亲如一家?
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去吧!
话虽如此,北海剑宗该帮的还是要帮,毕竟之前鲲鹏来袭的时候,太玄门也是出了力的。
阿恬老老实实的跟在宗主身后,她方才大义凛然的胡说八道深得后者的欢心,而她把所有黑锅豆套到东华帝君头上,其实也是不得已的举动。
若是实话实说,就难免会扯到她和大师兄的为何与仙人如此熟悉,与其多费唇舌去自找麻烦,不如把东华帝君拖出来顶缸,反正他之前也确确实实时通过控制魏舍人在协助洛荔,做的事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这么想着,她和魏舍人就撞上了柳嫣师姐训儿的稀奇画面。
“娘,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高大的青年颇为害羞的别开头试图躲避母亲的手,“我都多大了……您别这样……”
然而他这点微弱的反抗在柳嫣小姐看来完全不堪一击,只见她表现出了罕见的强势一面,一只手按住了儿子的头,也封住了他的反抗,另一只手就开始检查起来,“你多大了也是我儿子,也要喊我一声娘。”
和段煊与天恒的假客套不同,柳嫣是真的做到了“与太玄门亲如一家”,毕竟人家的亲儿子就在太玄门内修习,而且母子感情一直保持的不错。
不光如此,她大概是少数几个在法修中间依然保持着高人气的剑修了,从周围的太玄门弟子投到柳坤予身上的嫉妒目光便可推测一二。
“真好啊……”段煊看着她眼前“母子情深”的画面不由得感叹道,“这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岁月,那时候师父还没飞升,她也曾像慈母一样关怀过我和洛师妹……好吧,或许没那么慈母。”
阿恬眨了眨眼睛,于她而言,洛荔只是一名心怀鬼胎的师父,而对段煊来说却是从小看到大的师妹,平日里再怎么注意,不经意之间还是会多少带出来一段过往,毕竟,若是事事妥帖、处处精细,那估计也就不是剑修了。
况且,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洛荔的形象正与某个令她忌惮不已的熟人重合,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以她对后者的了解,这段时间的沉默与风平浪静只能代表一件事——她在默默策划着什么。
与她那位坑死人不商量的熟人相比,之前洛荔玩的小把戏只能用可爱和青涩来形容,对此,大概坟前树木成林的黄帝和蚩尤最有发言权,哦对,共工肯定也有话说,若是允许的话,她、共工、黄帝还能来一段关于“被师父坑了怎么办”的经验交流。
“我听陈芷那丫头说,你想要进剑经阁,”不知道阿恬心思的段煊继续说道,“剑经阁是本门的根基所在,唯有对宗门有过杰出贡献的弟子刚才能入门,就算是心离,我也没让他踏进过半步,按理来说,你是绝对没有资格入内的……”
他顿了顿,“不过今日之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溜进去一趟,前提是你要向我保证,绝不把你在剑经阁看到的东西向外透露半个字。”
段煊嘴里的“保证”当然不会是空口说说,他要的是阿恬对着自己的剑心起誓。这是剑修最为隆重的誓言,一旦违背便会剑心破碎,终此一生,无法再次拿剑。
阿恬进剑经阁当然是为了看洛荔的画像,可从段煊的语气判断,恐怕北海剑宗隐藏的秘密远非这一项。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唯有深思熟虑后的答案才不会让你后悔,”段煊说道,少见的没有嬉皮笑脸,“我师父教导过我最有用的一句话那就是不要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句话本该由洛师妹再传授给你,她做不到,也只能由我这个当人师兄的代劳。”
“当你做出了选择,无论是对是错,都不要去后悔,因为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不后悔……”
虚弱的女声在洞窟里回响,洛荔躺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她左手拿着从蠃鱼那里抢过来的玄木牌,右手则是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尖对准了左心口,上面闪烁着几点寒芒。
“我不后悔……”
她又重复了一遍,平淡无奇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