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陵出发,李小枫就一直马不停蹄,兼程赶路,这一日总算是来到了常州地界。
自剑窟一战之后,他在客栈里足足修养了半个月,方才将伤病养好了五六分。因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父母,是以不待身体完全康复,他便迫不及待的离开金陵,直望常州而去。
这半个月,也多亏有顾还还在旁悉心照顾,否则,以他如此重的伤,绝不会恢复得那么快。
顾还还本坚持与他同行的,只是,他又何尝忍心,让她跟着奔波受苦?再说了,为了照顾自己,她已经半个月没回过家了,他不能如此自私。
纵使他心中有千万不舍,他也不能剥夺别人一家团聚的权利。
在他的苦苦劝说下,最后,顾还还终于不再坚持,只是,她却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下月初十前,你一定要到一趟仁义庄。”
下月初十,正是顾还还的生日。
李小枫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那么,李小枫为何会选择取路常州呢?
原因很简单,他欲拜祭父母,但他却并不知父母所葬之地,而世上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恐怕也只有武向师和司马观云二人了。
时值国破家亡之期,司马观云的踪迹必是难以寻觅,而武向师则不然,因为他的家就在常州。
只短短一个月,他的生活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亲人没有了,家庭没有了,江山,也没有了。
曹彬一路挥军南下,所到之处,各地府县无不大开城门,望风而降,是以,曹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征服了整个大唐王国。
常州,还是原来的常州。
所以,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百姓还是原来的百姓,士兵也还是原来的士兵,只不过,国家已不是原来的国家。
在这里,完全看见不到破坏,也完全觉察不出恐惧,该热闹的地方,还是一样的热闹,该冷清的地方,还是一样的冷清。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即使已经改朝换代。
李小枫牵着他那匹棕色神驹,直接走到了侠客居。
虽然他只来过一次,但是路径,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还是原来的那位看门小厮,李小枫上前道:“麻烦兄台给通报一下,在下有要事求见武盟主。”
“老爷不在府上,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什么,武盟主不在府上?那他去了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
“哦,现在贵府由谁来主持?”
“是大师兄。”
看门小厮所说的“大师兄”,李小枫是知道的,因为就在半个多月前,他们还曾一起赴过凤凰城。
“或许柳成军知道武叔叔的下落。”他暗自寻思着,于是说道:“那就劳烦兄台向柳公子通报一声,就说李小枫有要事求见。”
“公子请稍候。”
不片刻工夫,只见柳成军匆匆走出,一见到李小枫,便欲跪下行大礼。
李小枫慌忙双手将其托住,低声道:“柳兄快别这样,切莫要让人瞧见了。”
柳成军也立时醒悟过来,对方现在可不再是太子殿下了,他这么行礼,难免引起别人怀疑,到时于对方反而不利。一怔之下,随即朗声笑道:“李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里边请。”伸手相引入堂。
进入前厅,分宾主坐定后,只听柳成军道:“李兄此次前来常州,可是要找寻恩师?”
李小枫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为找武叔叔而来,柳兄可知武叔叔去向?”
柳成军叹道:“我有半个多月没见着恩师了,自从上次白马镇一别,恩师就不曾回过常州,如今他身在何处,我也是不得而知呀。”顿了顿,看看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小枫见状,说道:“柳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忌讳。”
柳成军闻言,这才下了决心,说道:“李兄可知令尊......令尊......”吞吞吐吐,还是没能把话干脆说出。
柳成军想表达什么,李小枫又怎会猜不出?虽然心中还是不免一阵刺痛,但他已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下道:“我爹之事,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了,当日他于白马镇遇害,我刚好在现场,只恨我不能早到一步。”
柳成军颇为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嗯,而且我还知道了行凶之人。”
“凶手是谁?”
“庞山。”
“原来是他......”
“我爹娘的身后事,可是武叔叔帮忙料理的?”
“嗯,是恩师和司马将军一同料理的。”
“柳兄可知他二老被安葬于何处?”
“这个我也不甚清楚,此事只由恩师和司马将军两人一手操办,我们没有参与其中。”
李小枫闻言,不觉大失所望。
柳成军接着又道:“听恩师提到“树高千尺,落叶归根”什么的,想必是打算将令尊令堂都带回故土吧,只是不知,那故土在于何处。”
柳成军不知道“故土”,李小枫却是知道的。
那么,“故土”究竟是哪里?
它就是江州府建昌县。
这时,自外面匆匆跑进一名家丁,口中不断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师兄不好了,大小姐把韩一明给打了。”
柳成军闻言,不由“噌”的站了起来,失声道:“什么?竟有此事?”随即向李小枫一抱拳:“李兄请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言罢,转身飞快的走出了大厅。
李小枫不知发生何故,以至于柳成军如此火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