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州地界,原本很窄的江面此刻豁然开朗。
此时暮色四陲,天上繁星点点,江上渔火飘零,当真是“星垂平野阔,江入大荒流。”
水寄萍,丁月华和阿冬在一起看着天上的璀璨的星子,丁月华给阿冬讲着关于每颗星星的故事,阿冬聚精会神的听着。
他未出过远门,更未曾看过这样的江上夜色,望着滔滔江水,心胸也变得格外开阔。
展昭和白玉堂在船头商量着刚刚遇到漕帮帮主的事情。
白玉堂道:“两年前,我游江南时,偶遇到这位卢帮主。他为人豪爽,待人热情,而且很有些本事,漕帮在他打理下,别开局面,更重要的是,这几年漕帮与盐帮开始交好,也是卢帮主的功劳。”
展昭道:“|盐漕两帮世代为仇,这位卢帮主能够让两帮关系缓和,想来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白玉堂道:“卢帮主为人仁厚,曾对他帮里的人言道:‘盐漕两帮都是江湖上苦哈哈的弟兄,为了糊口所以聚在一起,做着掉头的买卖,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天下穷苦兄弟是一家,不要为了眼前的小利伤了大家的义气,能让一分是一分,两帮不和,倒霉的还是自家弟兄’。”
展昭道:“想不到,这位卢帮主竟有这样的胸襟,倒是难得!”
白玉堂笑道:“盐帮之人一向蛮横,现在却很给这位卢帮主面子。”
展昭道:“如此人物,展某若未入公门,倒是乐得结交。”
白玉堂立刻道:“可惜,盐帮走私盐,漕帮运私漕,他们与官府对立,能给你这朝廷四品护卫三分薄面已然难得,怎会与你结交?”
闻白玉堂此言展昭唯有苦笑。
白玉堂道:“猫儿,你入公门已久,怕是已将这江湖上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吧?”
展昭道:“展昭从不敢忘记自己的出身。”
白玉堂道:“如此甚好!这说明你还未被那些官府的乌烟瘴气泡软了骨头!”
展昭面露笑容,浅浅的笑,带着三分苦涩,两分寂寥,更多的是惆怅。
他摸着手中的巨阙,无奈的道:“官场上的那些虚以委蛇,展昭怕是穷一生也学不会的,若非圣上乃是仁君,又有青天之誉的包大人辅佐,展某如何会入官场消磨志气,为人诟病?白兄,你一向痛恨官府,然而朝廷正需要你这样的正义之士,如果你能入朝为官,为天下百姓图谋幸福,岂不是人生最快慰之事?”
白玉堂摇手道:“我可受不了那份拘束,我白玉堂自在惯了,如果让我吃皇粮看人脸色,我白玉堂恐怕活不过四十,就要憋屈死了。”
展昭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自知再说下去也是无趣,于是望着远处的江天一色,沉默起来。
第二日,他们弃舟登岸,晌午时分,已然到了江宁酒坊。
刚踏入酒坊,第一个进门的白玉堂就看见江宁婆婆站在院子里。
只见江宁婆婆黑着一张脸,目光冷冷的望着他。
白玉堂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陪笑道:“娘啊,好久不见……”
话还未说完,江宁婆婆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死崽子,还有脸回来?你是不是不气死我就不甘心呐?”
白玉堂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江宁婆婆道:“你还不如死在外面呢,省得我看着堵心!”
白玉堂只觉没味儿,道了声:“娘你不愿意看见我,儿子这就走得远远的。”
说着抬腿就要走。
江宁婆婆骂道:“你敢走出江宁酒坊一步,我就打折了你的狗腿!”
白玉堂知道他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心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刚要继续走,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江宁婆婆已然施展轻功跳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打。
白玉堂左躲右闪,饶是他功夫了得,仍然挨了江宁婆婆好几下打。
他抓住拐杖,哀求道:“娘啊,你这是干什么啊,看见儿子就打,儿子犯了什么错让您老这么生气?”
江宁婆婆道:“哼,你还敢问?你躲了我大半年,我老婆子不怕见不到你,人家月华的青春可耗不起!如果我的捆龙索还在,你这个小崽子还能逍遥这么久?”
说着,她挥拐杖又打。
白玉堂赶紧道:“娘……娘……你听我说……”
“我不听!”
江宁婆婆的拐杖着实厉害,每一下都打得白玉堂呲牙咧嘴,她咬牙道:“我还不信了,没有捆龙索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小混蛋!”
这时,展昭四人已然进了院子,正看到这一幕,除了展昭,那三人都有些吃惊。
白玉堂只觉丢脸丢到了天上,于是跳到了房顶上,他道:“娘,您在气头上,儿子晚些回来陪您。”
江宁婆婆指着他道:“你要是不下来,就永远别再进我这江宁酒坊!”
白玉堂一听,江宁婆婆这是动了真格的,没办法只好回到院中,嬉皮笑脸的用右手在江宁婆婆的肩头挠啊挠的。
“娘,别生气了,原谅儿子这一次,您别气坏了身子。”
江宁婆婆冷笑:“你要是不想我气坏了身子,就乖乖的留下来陪我老婆子两年,我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入土了,难道你就不能在我身边尽尽孝吗?”
听了这话,白玉堂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江宁婆婆年岁大了,希望身边有人陪她。
只是,他白玉堂又岂是那种呆得住的人?
只听丁月华道:“婆婆,谁说您老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