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远,只隐约能听见她慈爱的低喃:“卿儿,娘亲不能再陪着你了……”
也正是这声低喃,让一直如雾里看花的玉微有了一丝真实感,她拼了命地想拨开面前的红纱,然而,如染了皇后身上血的红纱却是越拨越多,越拨越乱。
风卷起一层厚重的红纱,她看见她低垂着高贵的眉眼。
她隔着那层层叠叠的染血红纱,眼睁睁看着娘亲的气息渐弱,她想喊人,却嗓子发紧,呼出口的皆是毫无音调的哑音。
娘亲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面色也越来越苍白,她却无能为力,巨大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
当所有的希望已经湮灭,她口中只剩下本能的“救命”。
……
“微微……”
梦境在低沉的呼喊声中如潮水般散去,玉微蓦然从床上坐起身,惊起了一身冷汗,身侧是祁舟辞欣长的身影,微暗的光影割裂了他脸上的神色。
玉微敛了敛情绪,平静地问:“夫君,怎么了?”
祁舟辞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依靠。”
他温热的指腹摩挲在她的眼角,粗粝的掌心刮得她的脸生疼,这是一双常年握.枪拿笔的手。
祁舟辞的指腹掠过玉微眼角下那颗泪痣,无声地抹去了她泪痣上的泪痕,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玉微紧绷的手上。
她隐藏在睡袍下的手背绷直,似紧绷的弦,一触即断,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若不是他听见她嘶哑的呼喊声,他不会看穿她平静之下深埋的绝望。
祁舟辞隐约间明白过来,这才是真实完整的她,性子刚强,宁可自己吞下所有的痛也不愿意流露出一分一毫。
他握住她紧绷的手,按住了她欲要逃离的心,专注而深邃的目光穿过了重重夜色落入她深不见底的眼中。
他说:“你不是一个人,我属于你。”
寥寥十个字,玉微却是蓦然僵住。
是真正的僵住。
她早已经不是天真的少女,印刻在骨子里的无情让她下意识地忽视着所有人对她的情谊。
如今有人对她说他属于她。
不是她有他。
是他属于她。
有那么一个铁血铮铮,保卫破碎山河的他,掷地有声地说他属于她。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也许他转世之后再不记得如今的承诺,就像曾经的蓝宁和南风起,但至少这一刻她是感动的。
也许是夜色太沉,也许是回忆太远。
第85章 乱世生殊(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彻底睡过去的,玉微第二天早上却是依旧醒得很早,身边又是一片空,她摸了摸,半分余温也无。
玉微第一反应是祁舟辞又出门了,却在看见他提着一身长款旗袍走近床边时愣了愣。
祁舟辞把旗袍搁在一边,拿起自己的睡袍披在玉微的身上,为了方便玉微等会儿起身,他没有为她系上腰带,仅是带拢了衣襟:“我最近有些忙,抽不出时间陪你逛街,今天我们先回家,等忙过了我再陪你逛逛。”
“好。”玉微点点头。
祁舟辞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天边已经堆起一层叠云,他嘱咐道:“旗袍我已经找好了,你起身换就是,我下楼看看早饭备好了没有。”
他话音刚落,玉微急急忙忙地就要起身:“我……是不是起得有些晚了?”
她掀开被子,微曲的雪白双腿陡然露了出来,那是一双修长秀美的腿。她晚上睡觉一向穿的睡裙,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裙摆上滑至大腿处,睡袍也被她在无意识中掀开。
祁舟辞的目光很快挪开,按下玉微的身子,为她压下裙角,裙角掩盖住那双秀美的腿时,他蓦然收回了手,肌肤相碰的触感却还残留指尖:“别急,时辰还早,是我习惯早起。”
玉微这才注意到祁舟辞刚毅硬朗的脸上隐隐残留着水珠,缓慢地顺着他的脸侧滑落。
玉微问:“夫君早晨沐浴了?”
她每天早上醒来祁舟辞都已经离开了,倒是没有注意到他有清晨沐浴的习惯。
祁舟辞回道:“训练了半个小时,出汗了。”
祁公馆内就有亲兵,祁舟辞早起训练倒也不奇怪,或者说这更符合祁舟辞一丝不苟的性格,玉微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夫君别太劳累。”
祁舟辞将玉微关切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勾唇角:“我会注意。”
……
祁舟辞走后,玉微迅速地起身换上旗袍梳洗下楼。
祁公馆离玉公馆并不算远,仅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虽然玉家掌控的三省并不囊括北城,但北城是帝都,玉珅自卸下参谋长重担后便随妻子定居在繁华的北城。
倒是养子玉衍子承父位,常年奔波几地。
去玉公馆的车上,玉微一直心神不宁,因为是行驶在街道上,车速很慢,慢到足以玉微看清穿着生与穿着学生装的男学生在朝阳初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