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骅:“那个疗养院是不是在这条路上?”
田骅朝车窗外张望了两眼,点头说:“好像是的。”
景裳说:“赶紧调头,我要去那个疗养院。”
“去干什么?”田骅在前面的十字路上左拐回去,“去看望那个女人?”
“嗯。反正来也来了就去看看吧。”
“好。我老婆真有爱心。”
疗养院的某个角落里。
保姆“游泳圈”正一边晾晒棉被一边不耐烦地数落着:“你要累死我啊,每天都尿床,你都几岁了能不能有点自理能力?看看你这鬼样,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你真是活该啊你!什么都不会做,吃饭撒尿都要我伺候。你说你活着干什么呢?简直是浪费粮食!”
那边角落里,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地面,根本不理会保姆的唠叨和讽刺。地面上,有一小块苹果,一群蚂蚁正忙忙碌碌地把苹果搬回家。
“游泳圈”见女人不答话,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一把揪住女人的衣领把女人扔到一边,低头一看女人盯着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地面,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抬起脚往黑压压的蚂蚁们身上狠狠地踩去。
“不要踩!不要踩!”被扔在一边的女人发了疯一样地扑上来,伸出毛杆一样细长的胳膊一把抱住“游泳圈”那圆滚滚的腰,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女人推开了。然后她又蹲到了刚才那个地方,低头看着那些蚂蚁尸体,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哭?死了几个蚂蚁而已又不是死了人!”“游泳圈”抬起腿,一脚踢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应声栽在了地上,额头正好磕到一块石头,磕出了一个红胞。女人摔倒后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理会凶神恶煞“游泳圈”,又来到了刚才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蚂蚁尸体,放在手心里,心疼地自言自语:“囡囡,你别死,别死……妈妈在妈妈在……”
“真是神经病!”“游泳圈”鄙夷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任女人抱着蚂蚁的尸体发神经。
“游泳圈”本想回自己的宿舍睡觉,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她三年前应聘到了这个疗养院里当保姆,工资福利都不低,活也不是很多,但她仍然不满意,因为每天都要对着这些不正常的人。与其说他们是人,还不如说他们是没有灵魂的畜生,这边天生的智障比较多,像女人这样后期被逼疯抛弃的是少数,她想女人一定是犯了大错误才被丈夫抛弃在这里,千年不来看望一回。因此,她就时不时地欺负神志不清的女人,以泄自己在主管面前受到的气。
走到半路,迎面一个高挑妖艳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一让!”“游泳圈”烦躁地吼道。
妖艳的年轻女人摘下墨镜,从包包里取出几张毛爷爷,在“游泳圈”面前晃两晃。“游泳圈”见钱眼开,想伸手去接,年轻女人却故意不让她拿住,笑着对她说:“你是金爱琴的保姆?”
“游泳圈”点头:“是啊,干什么?”
女人笑着说:“金爱琴在哪?带我去找她,这些钱就是你的。”
“好好!”“游泳圈”收了钱,心满意足地领着这个妖艳且不太好惹的年轻女人去找金爱琴。
景裳和田骅来到疗养院,在门口登记完,由这边的护工主管领着他们往里走。胡工是个中年妇女,她好奇地问景裳他们是金爱琴的什么人,景裳只是回答说是朋友。朋友?主管说:“这么多年你们是唯一来看她的朋友。”景裳问:“她在这里很多年了吗?”主管说:“我在这做了十几年了,我刚来她就已经在这里了。听说她是被她前夫抛弃了,受不了刺激才疯的。说来也是可怜。这十几年来从没有她的朋友甚至家人来看过她。哎!”景裳听着这些有关金爱琴支离破碎的往事,心情莫名地沉重起来。
进入疗养院后面的宿舍,宿舍前面有个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个小池塘,两边各有一条石子小路。景裳他们走的是右边的一条小路,在另一条小路上和他们反方向走来的是一个高挑的墨镜女人。景裳觉得她很眼熟,盯着她看了许久,正好那女人也转过头来看了景裳一眼,景裳一惊,拉着田骅的手:“看,那不是你叔的小老婆吗?”田骅循着景裳的方向看去,年轻的小婶子走得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了一大丛的灌木丛后。“好像是的。”田骅收回视线,“她来干什么?”景裳耸耸肩:“ws?”
走过池塘就到了宿舍,主管领他们去金爱琴的房间,金爱琴的房间很简单但还算整洁明亮,可是金爱琴并不在里面。主管嘀咕了一句,赶紧打电话给金爱琴的保姆“游泳圈”:“金爱琴人呢?怎么不在房间里?你是怎么做事的,人么管不牢,也不会干活,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我们院请你来就是让你来享福的?你要是做不来这个活尽早跟院长提去!”
那头的“游泳圈”被骂得彻底懵逼,连还嘴的力都没有。
她的脚边,躺着一个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女人。
“说,金爱琴到底在哪!你在搞什么名堂!”主管发火地吼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