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听出她话里的促狭之意,笑了一下,道;“我当然不是好人,但是繁缕,我也很虚伪。”
“嗯。我知道,大人的确是很坏的。”
“啧,你可不如之前会说话了呀!”卫衣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叹然一声,可还记得她往前的甜言蜜语,简直令人闻之忘神。
繁缕也觉得说错了话,握住他的手,上前笑眯眯地搂上他的脖子,半哄半撒娇说:“正是夫妻一体,才不必阿谀奉承,大人,好听的话都是外人说,难听的实话自然由我来说。”
卫衣才发现,原来她也会胡搅蛮缠,甚是可爱。
“繁缕,我交给你一样东西,你要记住,这比你我之性命还要重要。”
“啊,那便算了,大人还是不要托付给我了。”繁缕本来要应下,听了后半句,当即便推拒道。
虽然大人的郑重托付令她倍感欣喜,但她并不敢高看自己,更不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让督主如此放心的程度了了。
卫衣神色湛然,凝视着她温切道:“无妨,繁缕,我信你,所以将这性命也托付你手。”
繁缕听到这句怔了怔,眸子闪了闪,露出了笑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总之是很高兴的罢。
卫衣忽然转身去里间,过了一会,手里拿出一卷东西来,缓缓在她面前铺陈开来,金灿灿的颜色,繁复华丽的绣图。
繁缕没见过圣旨,当卫衣打开卷轴看到上面的图纹时,才隐隐猜测出是什么,除了圣旨,还有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她猛然抬眸,指着那东西,磕磕绊绊道:“大人,这,这莫不是……”
“对,就是。”
圣旨在宫中自然是多的,但同时也保存的异常严密,而一般的赐官封赏的圣旨下发后,都是要供到自家的宗祠里的。
“这个给你拿着。”
“等等,”繁缕按在卫衣的手,并不去接,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向他,问道:“那大人,我能问一句,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
繁缕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去,“大人在外面做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但也能从流言中猜到一二,所谓人性泯灭,视人命如蝼蚁,残忍好杀,做的这一切,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这些话都是外面人说他的。
“你觉得这些,不对吗?”卫衣目光幽凉起来,还没等繁缕回答,又带着一点点冷意,一字一句道:“不过,不管对不对,你现下都没有了退路。”
“不是,我没有诘问的意思。”繁缕摇了摇头道。
“为了讨好比我更加有权势的人,为了活下去,为了等到更多更大的权力,站在更高的位置,为了受人跪拜的虚荣。
繁缕,我们这种人,都是没有心的,唯有这些令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才能令我们好受。”卫衣的嗓音沉哑,神情带着冷意。
没有根也没有了心,他少年时,最恨别人看不起他,为了那脆弱的自尊,他忍受了多少践踏,可有些东西偏生越是拼命维护,越是不禁打击。
繁缕微微颤着唇,强自镇定后,心中暗自斟酌了一番,才言辞温濡道:“如从前我与督主说过的话一样,当初我问督主如何看桔梗,督主说我的想法很对。
而今我还是说,督主所为,我没有资格妄加定论指责,我只是想知道,督主想要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呢,繁缕?”卫衣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紧接着便列举出选择来,问她:“相夫教子,锦衣玉食,还是荣华尊贵?”
“我只想督主在就好了。”
卫衣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即便繁缕说他是错的,他也不会后悔,可此刻繁缕这样掷地有声的话,却令他很是松快了些许。
“此举若成,我西厂则固若金汤,本座也会前途不可限量,更多的人,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他的野心和yù_wàng没有丝毫的掩饰,从前就是如此,而今越发强烈,眸光灼热。
繁缕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浓烈的戾气,这是他身上一直都存在的,但也许是局势的影响,他那根绷紧的神经一直未曾松懈,反而越发拉紧。
繁缕定了定神,郑重其事的点头应下,道:“好,既是你信任相付,我自然以命相护的。”
“不用,若是此举不成,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护身符,到时候,倘我……功败垂成。”
繁缕听到这里就坐不住了,张嘴就想要说什么,卫衣的手掌覆在她的腰身,一只手压了压她的唇,不让她说话,在她耳边密密低语道:
“繁缕,你听我说,到时候如果有人想要杀你的话,你便将此物献出,诸事交代干净,则可保你一世富贵安泰。”
繁缕眼角泛红,抬头艰涩道:“我,大人,我怎么能这样呢,我不能这样做。”根本就是要她为了自保而出卖他。
卫衣看她红了眼,略勾了勾唇,接下来的语气很淡然,说得理所当然,轻描淡写地道:“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人活一世,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