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乌衣持剑,冲他微微颔首拱手道。
“乌衣骑,你,玄衣?”左凌轩伏在塌上剧烈的颤抖着,他仰起头,看着身形颀长的左辞,那永远是压抑在他头上的阴影,让他喘息不得。
便是再傻,此时此刻也应该想明白了,他说:“你们,早就设计好了。”
“是,”楚敛站直了身形,手持乌鞘长剑,漠然道:“身为玄衣,自然是扶持真正的正统明主,乌衣骑从前错了的,今日由我来全部更正。”
左凌轩往床榻里面缩回去,目光落在左辞的身上,惊慌失措的摇头道:“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谋逆大罪,弑君,祖宗亲族不会原谅你。”
左辞看着他长大,从年仅八岁的胆怯孩童,渐渐长成了不择手段的青年,但他的兄长没有子嗣。
“今日,我来拿回我的东西,而你,从哪里,回哪去。”
“不,不,我才是皇帝,你这是造反,谋逆。”左凌轩骤然站了起来,正视着皇叔,他将所有的心虚都遮掩下去,面前这个人,只是臣。
“来人,来人,来人啊……”
左辞从袖中抽住一卷黄绸,直接铺陈展开在他眼前,徐徐地说:“你以为呢,倘不是不忍皇兄逝后蒙羞,你又如何能活到今天,我左氏的江山,怎容得旁人来鸠占鹊巢。”
左凌轩顾不得什么尊仪了,痛苦地挣扎着过来朝他大吼道:“什么不忍蒙羞,你不过是,不过是掩耳盗铃,你想要这皇权,便直说好了。”
左辞不置可否,这里只有他们,没什么可遮掩的了,遂点点头说:“对,我要这九五之尊,我要这万里江山,所以,你记住,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与你毫无瓜葛的东西。”
拿?多么轻易的一个字,左凌轩笑了一笑,又伏在塌上痛哭出来,他为了这个位子,失去那么多。
他的溧阳,他的母后,他的血脉,甚至是尊严。
可是,到最后,那么轻易、那么可怜的失去了,他呜咽着出声:“溧阳……”
左辞听见他念出这个名字,与身边的楚敛对视一眼,哑然冷笑,谁也没想到,这个左凌轩,对溧阳郡主到底还是有情意在。
此时此刻,对陛下寸步不离的卫衣就在门外,他耳力不错,里面的争论听得一清二楚,左凌轩单方面的被摄政王步步碾压。
他也算是看着左凌轩长大的了,茕茕而立的孩童,起初他看见这小小的皇长孙,也是极为惊愕的。
就那样瑟瑟缩缩的跟在自己母亲身边,反而当初同样心虚不已的卢太后更为淡定。
他牵着年幼的左凌轩,一步一步的走上丹墀,那时节,有谁会想过,这天下也会为因这长大后的孩童搅乱。
寡人有何错焉?他曾在最苦闷之时发出这样的问题。
也不知死前有没有想通,他种种行为于他自身而言本是无错,只是谁让他挡了摄政王的路,这怪得了谁。
卫衣满不在乎的想,他只是个供人驱使的奴才,不需要有什么忠心罢。
真是让人好生感慨,看着一位皇帝的成长与陨落,看着这王朝的更迭起伏,于动荡中随波逐流。
贪心吗,无论在那边看来,平心而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无可厚非,倘他是左凌轩,既然已经拥有了的东西,就是死也不会撒手的。
他这般想着,忽然想到了那日的噩梦,今夜过后,他想要什么都会有,可是,会不会,真的有那一天。
他曾经说过,人的贪欲,是不可解的。
这句话,放在他自己身上也是极应景,他也很贪婪。
但今时今日,抽身而出,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的。
“不管它曾经是谁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也是我的。”
营帐内,左凌轩大吼一声,抽起枕头下的长剑,赤红着双眼,霍然起身双手持剑朝左辞劈砍而来。
左辞手中的剑压着他的脖子,左凌轩僵直了身体,梗着脖子不肯示弱。
楚敛见状,就要上前迫使他跪下,左辞却朝她摇了摇头,说:“清微你不要来,这是我与他的事情,由本王来解决。”
卫衣一抬眼,就看见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或者说是他不想看见的人。
但即便再不想看见,卫衣还是泰然自若的寒暄道:“林大人,这里的动静吵醒你了?”
林怀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看营帐里的人影,紧抿着唇,手中的剑出了鞘,他想杀了卫衣。
为何呢,谁让他是宦官,是西厂提督,是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他看向陛下的营帐,听见里面传出的嘶吼,问:“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卫衣撇嘴一笑,淡淡的说:“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很快就会结束了。”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得杀了你。”
卫衣也抽出一把短剑,握紧了剑柄,不甘示弱,问了他一句:“敢问林大人,为公为私?”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为公。”林怀持剑对他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