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卫衣一眼。
卫衣自然也不清楚,当初只是知道那女子是楚氏少主的贴身侍女,当时就觉得很震惊了,不过后来发现没有可疑之处,没怎么再往下面查过。
不过此时看来,自那时之后,白家应是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繁缕若是感兴趣,查这么一点小事,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自从锦梅事发,被扫地出门后,白昌文不想让人看笑话,便没有再娶,家中又孤寂冷清了下来,又想起女儿远在宫中,不知有无回返之日,白昌文就对儿子不再那么宠溺了。
白家儿子十一二岁了,继承了他娘好看的样子,俊俏黝黑,十分招隔壁家的小姑娘喜欢。
他眉开眼笑的跑进来,手里还攥着一捧红艳艳的杜鹃花,大概是看见有客人,攥着花的手往身后一背,收敛了笑容。
碾药的伙计看见他进来,招呼道:“小师弟,药都送去了么?”
“送了送了,师哥你看,张小妹还送我一罐子的桃树脂,我看咱们药堂也没有了,爹回来肯定高兴。”
“小兄弟,过来一下,不知你叫什么名字?”繁缕语气温和的问他,她奇异的平静。
这孩子看是个漂亮女子问话,旁边有个男子虎视眈眈的,走过来有点害羞,甚是乖巧得答道:“我叫白晟。”
白晟,繁缕忍不住笑了笑,这名字不像是她爹起的,她走之前,这孩子还没有起大名,每天就是大宝大宝的乱喊。
白晟看见她笑也有些羞涩,微微红了脸,繁缕点了点头,又温声说:“名字很好,可上学堂了?”
“嗯,就是街口的张家学堂。”白晟不知为何,对面前的女子总有些亲近,大概是因为对方的语气很温柔,像是春水一样。
繁缕点头附和道:“那极好,男孩子要识字的。”看起来,她爹是对这孩子寄予厚望的。
随后,白晟随手将杜鹃花撂在漆木柜台上,蹦蹦跳跳的上楼,过了一会,怀里抱着一只小罐子下来,伙计看见了随口问他:“阿晟,你干什么去?”
白晟回答说:“我送点松仁给先生去泡茶喝,他喜欢这个。”
他爹对学堂里的先生很是尊敬,不仅是他爹,整个小镇子都是这样的。
果然,伙计听了没有再多问,只随口叮嘱了一句说:“噢,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师父回来要教你识草药的。”
白晟迫不及待的窜出门去,摆了摆手,大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
伙计摇头笑了笑,手脚利撕茫搁在柜台上推了过来,说:“夫人,药已经包好了。”
“嗯,多谢。”卫衣付了银钱,伙计问他们要不要再等一等,白大夫一会就回来了,卫衣也看着她,出乎意料的,繁缕摇着头拒绝了。
“走吧,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对伙计还是对卫衣说的,繁缕倒是真的离开了。
白昌文回来的时候,正碰上两人从药堂里出来,繁缕放慢了脚步,与他擦肩而过,帷帽的轻纱刚好被风吹起一些。
外面山竹恭敬的等待两人上了马车,也上了马车,吆喝着驱车离开。
白昌文回过头,方才看见那女子的眉眼,初见倒没什么,一经回味,只觉分外熟悉,与亡妻十分相似。
可是,即便是绣雪,如今不也应该是在皇宫里吗?
他是看错了吗,白昌文不相信,转头去问药堂里碾药的伙计,方才那两个人来做什么。
伙计抬头说:“噢,方才那两人问您在不在,我说不在,他们就说来抓一些药。”
那一刻,白昌文几乎就确认了。
“什么?来找我的!”
听伙计说那两个人是来找他的,他立即冲出门去看,大街上已经空荡荡的了,马车已经走了。
他不断的回忆着那一眼,怎么想怎么觉得相似,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怅然若失,绣雪也该是嫁了人的年纪了,白昌文慢慢走回了药堂里,他的女儿,会是他的女儿吗?
繁缕坐在马车上,低头靠在卫衣的肩上,过了良久,才低声说:“他老了,头发都有白色了。”
想当初离开的时候,她还哭哭啼啼的抓着她爹的衣袖子不肯走,头顶还没他肩膀高,仰着头冲他哭,最后被一步三回头的拉走了。
如今已经能够平视他了,记忆里那个高大的能把她托在肩上的父亲,怎么就这样矮小了,模样也老了,鬓边添了白霜。
卫衣问她:“你难过了?”
卫衣没有过父母家人,有时并不太理解其中的感情,繁缕对她的这个家感情淡淡,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听她提过几回。
“说不上难过,又不是小孩子了,谁都不是神仙,都会老的。只是猛然这样,看他一个人带着儿子,看着莫名的辛酸罢。”
繁缕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算一算,她十四岁进宫,而今已经是十二年了。
好像一晃眼的功夫,跟在督主身边也有七年了,他们已经相伴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