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路太医是男子,不便在女医馆久留,原本太医院为了避嫌,与女医馆除了公务上都很少有过多交集。
繁缕点头应道:“嗯,我记得了,请大人放心。”
“后面的两剂药我已经煎好了,繁缕,你把药给督主灌下去吧。”许医女走了进来,托盘里端着黑漆漆的汤药。
许医女去送路太医到门口,让繁缕把药喂了,等她撑着伞回来。
繁缕刚好把药喂完,她望着门外说:“这么大的雨,估计一夜都不会停了。”
许医女今日轮了一天的轮值,也乏累的很,繁缕看见师父露出疲倦之色,便道:“师父,您也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就是。”
其他人也都睡了,再去把她们叫起来也不合适。
许医女的确累了,便道:“那好吧,繁缕,那你在这里看着,夜里有什么事来叫我。”
“嗯,师父您放心吧。”
繁缕连连点头,推着师父快快去休息,许医女嘱咐了她好几句才离开。
而卫衣苍白着一张脸,躺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紧闭着双眼,繁缕此时空闲了下来,才得以好好看看这个病人。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不穿衣裳,想及此有些脸红,不过对方是个太监,也不算非礼勿视了吧。
繁缕记得不错,这分明就是上次遇见的那个人,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却是性命垂危之际,真是命运弄人。
一点都没有了上次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了虚弱不堪,眉宇间尽是阴柔之气,长相倒是不错的,白皙干净。
只不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温度很高,繁缕拿着湿帕子给他覆在额头上,他那身被剪的破烂的上衣,早被路太医扒了个一干二净,上身没有穿衣裳,看得出身体很结实。
这不太像繁缕想象中的太监,这样的人,委实是可惜了。
繁缕费力的把他扶起来,帕子浸了水绞的微干一些,果然他后背都沁出细密的汗来,细心的都擦干净。
一整夜大雨未停,卫衣也反复两三次体温高升,繁缕想尽了办法给他降温,临到天明的时候,卫衣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
东颠西跑了一夜,又一直没睡着,而繁缕也放下了心,坐在脚踏上,趴在床沿边告诉自己只闭眼休息一刻钟。
一夜的大雨在黎明将停,屋檐下嘀嗒着雨水,水珠凝结在碧绿的叶子上,西厂外的青石路上一地海棠落红。
卫衣转醒之时,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炕上,明亮的天光从窗纸进来,偏头看去,身边守着一个小宫女,趴在床沿睡得香甜。
大概是女医馆的宫女,乌黑浓密的头发梳着双丫髻,翠衣盈袖,恰天光微明落在她的脸上,肤如堆雪,豆蔻少女,眉眼秀长,衬得几分恬淡清艳。
卫衣疲倦的闭了闭眼,恰巧此时繁缕醒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督主大人的病榻前打瞌睡,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
“啊,怎么睡着了。”
她一看塌上之人未醒,瞬间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但已经不是很潮红了。
繁缕俯身凑近了,伸手背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卫衣本想睁开眼睛,可察觉到少女俯身靠近,也就没有睁开眼睛。
覆在额上的手如柔荑,轻软微温,繁缕低声道:“不烧了。”盈袖之间似有薄荷清香,清凉舒缓。
他缓缓睁开眼,黑眸如鹰,直视着繁缕莹白的面容,很秀丽娇媚的眉眼,唇红齿白。
“大人,您醒了。”繁缕松了一口气,这一夜的功夫总算没白费,卫衣动了动,似乎想要起来,黑色的眸子泛着光泽。
他张了张嘴,嗓子干涩有些发不出声音,火烧火燎一样,有些吃力道:“你是谁,这是哪?”
“奴婢繁缕,这里是女医馆,大人稍等,奴婢给您倒杯水。”繁缕发觉他嗓子沙哑,转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然后将卫衣扶了起来,转身拿了个青绸面软枕给他垫在后背,她都照顾他一夜了,此时动作没有什么生疏的。
卫衣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水,嗓子顿时熄了火一样,闭了闭眼,回忆了一下道:“我似乎见过你。”
繁缕想起上次去冷宫途经西厂,的确是碰见过,不过当时她一直低着头的,也实在没想到此人居然就是西厂督主,怎么都认出来了。
她低头承认道:“是,奴婢以前似乎在西厂外见过督主大人。”
卫衣抿了抿唇没说话,其实他说的不是那次,而是昨晚。
他昨夜其实并没有完全昏迷,只是已经中毒脱力说不出话来,在来人之前,他强撑着不敢昏过去,他怕自己醒不过来。
一直没有人经过,平日里哪里都不会少人的宫中,那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影,血液在慢慢从体内流失,指尖泛起冰冷刺骨的冷意,不是雨水冷,而是失去生命的那种冷意。
后来听到了短促的尖叫声,很微弱的灯光映着那张模糊的容颜,那人俯身探了探他的鼻尖,没有气息,又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