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坐着一位明秀女子,穿着女医官例服的云过天青色宫装,衣缘处绣了几簇淡紫色的莲花,容貌清丽婉约。
繁缕自然知道了这是医女,但她不太熟悉,紫苏向她介绍道:“这位是许医女。”
繁缕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上前福身行礼道:“奴婢繁缕见过许医女。”
许医女,许含笑,繁缕想起来了,她听过这个名字,当时听见的时候还觉得真好听,好像那天切泽泻的时候就是她在的。
“繁缕,”许含笑看她温顺的样子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盏,问她:“你可识字?”
“识得一些。”繁缕谦虚了一下,其实她字倒是认得全,可写诗句做文章她可是一窍不通。
许含笑又问她:“同谁学的呀?”
繁缕乖乖答道:“母亲教过,父亲也教过一些。”
许含笑点点头,又问道:“今年几岁了?”
繁缕竭尽恭谨,低眉顺眼道:“奴婢十四。”这个年龄还不算太晚。
看起来人也不是个蠢笨,不知天高地厚的,这宫里做人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后许含笑又问了她一些无关轻重的问题,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才说:“嗯,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繁缕还是一脑袋的浆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出门回头看见许医女弯眉含笑的样子,灵光乍现,恍惚明白了什么。
但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跟着紫苏出了门,才开口问道:“紫苏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紫苏看了看四下,把她拉到了自己医徒的房间里,才微微一笑,淡然道:“这位许医女要收你为徒。”
“啊?”繁缕简直不敢置信,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不不……不会吧,这种事,紫苏姐姐你可不要戏弄我。”繁缕目瞪口呆的问。
紫苏看她这样子咯咯娇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说:“哎呦,我的傻妹妹,姐姐怎么会骗你呢,千真万确。”
繁缕都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感了,紫苏跟她玩笑道:“上了我们的这条船,想下去就难了。”
繁缕却突然落了泪,紫苏吓了一跳,莞尔道:“怎么哭了,可是怕了,我同你开玩笑呢?”
繁缕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我是喜极而泣,实在太高兴了。”
“没事就好。”
繁缕异常的兴奋,捧着脸傻笑道:“今天的天可真蓝啊,好像闻到了厨房那边的饭菜香味呢,这茶也好甜!”
紫苏看着她发傻,笑吟吟的不说话,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被收为医徒的时候,比现在的繁缕还要失态呢。
等繁缕出不多吸收掉这个消息,能够正常走出去的时候,紫苏才对她叮嘱道:
“咳,不过这件事你暂时不要说出去哦,一个月后会有考核,供新医女们挑选有资质的医徒,首先就是要识字,你要和其他人一样走一遍。”
“嗯,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繁缕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立刻表示自己很会保守秘密。
也许她前十四年的好运都积攒起来,用在了今日,好钢用在刀刃上。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繁缕抱着被子在炕上直打滚,她不用一辈子被困在这个深宫里了,也不用战战兢兢的怕被人罚了。
过了二十五岁,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宫了。
栀子她们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今天晚上一回来就撒了欢的样子,回来看见她们又搂又抱,嘻嘻哈哈的,还说今天的炖白菜真好吃。
栀子当即一口水喷出来,瞪着眼瞧睁眼说瞎话的繁缕,那大白菜味道明明糟糕透了,居然还糊了。
栀子和桔梗悄悄话,栀子指了指唇角含笑,抱着枕头泡脚的繁缕问道:“你说,繁缕是不是被逼疯了?”
“别瞎说,疯了的人才不是这样的,”桔梗才不信呢,犹豫不定道:“应该不可能吧!”
这么轻易就被人逼疯了,那这人心里该有多脆弱,早在进宫之初就哭死了。
过了一会,桔梗又道:“咳,要不咱们找位医女帮忙看看?”
说来说去,她也不信繁缕还正常着。
半夜,繁缕悄悄咬着被角,在自己的被窝里翻来覆去,心里一遍遍的默叨,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是睡不着觉,睡不着觉明天就干不了活。
最后终于有了困意,才小心翼翼的入了梦境。
☆、拜师
梦境颇佳,她顺顺利利的拜了师,秉烛夜读,日以夜继,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为了女医官。
又熬过了五六年的女医官生活,最终到了离宫的日子,她孤伶伶的站在皇宫门口。
天空青白,积压着厚厚的云层,阴郁晦暗,明明要离开了,却不知为何,眼角落下泪,湿漉漉的。
耳畔突兀的响起少女调皮的声音:“哎呀,繁缕,你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