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几遍也不见醒,卫衣哪里想到她酒量这般浅,想必也是因为这样,女医馆的人才不让她多饮酒。
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繁缕饮得有些醉,两颊红红的,侧身蜷缩伏在卫衣的手臂上就睡着了,像小孩子一样。
卫衣只得一手展开被子给她盖上,又轻轻给繁缕掖好被子,将她的头发松松散开,软软的发丝贴着脸颊,松了松领口处,让她睡着舒服些。
她侧颜看去,下颌额角的弧度柔和微钝,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卸下心房。
“大人。”
陆午站在槅窗外,卫衣看向他,才拱手道:“督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卫衣点了点头,示意他莫要出声,轻轻把手臂从繁缕的脖颈下动作柔缓的撤出来,陆午何曾看过督主这幅温柔的样子,只觉是见了鬼了,使劲眨了眨眼。
卫衣放下大红棉缎厚帘,因怕打扰到繁缕,便叫陆午出来到廊下说,冲他招了招手道:“出来说。”说着,抬脚就往外面去。
外面多冷啊,陆午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热茶,无奈的跟着卫衣走了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风雪拍打。
风雪迢迢,飘摇落满了整个锦绣长安,皓月映白雪,无需灯火,天地便明亮雪白一片,只有花枝扶影。
陆午与督主同站在廊下,这宅子的确是处不可多得的好景致。
“杨大人参了大人一本,又要联名上书言西厂扰民心惶惶,令朝野上下动荡不堪,要求撤除西厂,并查办督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卫衣并没有表现的很生气,反而连道了几句有意思。
陆午垂眸不语。
大人继而道:“既然杨大人愿意以身殉法,咱们也不能阻拦不是。”
雪夜深深,明月来相照,卫衣双手笼着厚绒袖子,眉眼清晰又温和,菱形的唇被冻的有些发白,他依旧笑眯眯地说:“听说杨大人十分敬仰前朝名臣范以良,不如本座助他一臂之力好了。”
范以良一生忧国忧民,清正廉洁,也除掉不少奸臣邪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午心下有些同情杨大人,怎么说也是位好官,可偏偏要与督主做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陆午又说起确认了前朝余孽的存在,不过其姑姑嫁给了朝臣魏长恭,已经被下令处死,而其意图策反魏长恭,这是个机敏之辈。
陆午最后问道:“大人,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既然是前朝皇族,又是魏长恭的夫人,那无论是余孽,还是包庇余孽的人,就更该死了。”卫衣的声音又轻又柔,好像他所说的,不过是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简单。
对于西厂来说,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还不如想想午膳吃什么来的实际。
陆午闭紧了嘴不说话,廊檐下的卫衣长身玉立,虽然没有皇室宗亲的威仪棣棣,但也算是风姿绰约的。
“你退下吧。”
一早起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外面还有冷冷的风声,侍女端着热水进来,请繁缕梳洗着装。
繁缕坐了起来,木盆就呈在身前,轻轻敛起水洗脸,神清气爽,随即又有侍女递上干帕子,她心想,这排场也是够大的。
卫衣进来,身着一领鸦青色偏襟直裰,外着了佛头青素面杭绸大氅,语气平平道:“醒了?”
“嗯,醒了。”繁缕看他面无表情,全无昨日的温柔和煦,心里忐忑,难道昨晚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卫衣心中莞尔,故意淡淡道:“你还记得昨夜都说过什么吗?”
“那个,昨晚我都不记得了。”繁缕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坐在炕上捧着帕子轻轻捂着脸,大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咋好呢。
她眼神飘忽不定,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怯生生地道:“大人,可是奴婢说了什么逾越的话,那个酒后失言,不能当真的。”
“噢,这样啊。”卫衣似笑非笑的,淡淡斜睨了她一眼,转过身不说话出去了。
等繁缕收拾得当,卫衣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冬日暖阳,落在身上倒也暖和。
“朝食出去吃吗?”卫衣认为既然带她出来了,就不应当缩在这个小宅子里,多尝一尝外面的东西才对。
显然,繁缕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有些犹豫:“可是大人,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繁缕觉得他们应该抓紧回宫去才对,卫衣若不是要在西厂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就算给女医馆那边告个信,直接带她出来玩两天也不成事。
甚至有些可惜时间太短,他温煦道:“无事,不用着急。”
山竹指着街上的一家早点铺子道:“大人,这家的馄饨做得特别好。”他们经常奉命出宫办事,许多时候就直接在外面吃了,所以也比较了解。
“那就这里了。”
这馄饨铺子里热热闹闹的,生意兴隆,不过繁缕等人来的还算早,有坐着的地方,都是小本生意,铺子里摆了几条凳子和四张桌子。
“老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