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这礼数上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是差事上……我想着,能否在园子里整些
事务规矩,就让太太和我母亲操持,一则有个事体就有个名分,二则她们到底嫡
亲姐妹,遭了难如今能团圆几日,有了差事也有些个话头,压服下人也有了名份,
岂非也是两头齐全的……
凤姐是有玲珑心肝的人,一听便知宝钗之意,这一则薛姨妈和王夫人进园子,
其实里外都是她和宝钗二人密谋筹划,虽然谈不上同声气,此时却要站个地步,
二则如为王氏姐妹在园子里谋个事务,自然可以恢复几份往日威赫,又可有个身
份,一旦弘昼来园子,说不准就能个由头接近弘昼,谋得弘昼临幸;虽然宝钗
为人女儿,王熙凤为人侄女,要将自己的亲姑妈甚至身生母亲,想着法子献给男
子奸污玩弄,实在是羞耻有失人伦,奈何二人早已认定,唯有得到弘昼的奸玩宠
信,才是园子中唯一谋生之道,不能不为母亲姑妈做些打算。
凤姐思来,二人此事上实在是利害相关,这宝钗也是为母亲思量断无他意,
一默谋才笑道: 还是妹妹想得周全,我竟然是个没心肝的,一心只想着太太如
今遭难,能在探春妹妹处将养也就罢了,却不如妹妹到底是读过书的人,知道这
等人情世故。既如此,回头……回头我在情妃妹妹商议一下,如今园子里打点姑
娘小姐妃子小们的衣着一事,越发要紧繁琐起来,这例外衣着,用色用料,裁
剪织造,事关子情趣,自是头等大事,只是妹妹们多是闺阁小姐,年纪又轻,
这上头终究有限,两位太太是过来人,就何不让她们一并操持了,也算报子的
天恩……恩……就在西头怡红院里设个所在,专管这一事体,妹妹瞧如何……
宝钗笑道: 凤姐姐果然有见识……如此很是妥帖,两位太太若是闲了,也
可只在怡红院里住了,若是要回来和我并探春妹妹同住也随意即可,既如此,上
下才周全,我看何不取个名字,就叫…… 秀衿馆 ,让两位太太一并持就是
了。
凤姐听宝钗一点即透,将怡红院用作王夫人和薛姨妈住所,姐妹同居,一则
这诰命姐妹,熟妇双双,自然多增了几分弘昼去临幸之由头;再则轻轻一扯,就
将探春扯出这关联来。自然也就坏了可卿那日一番安排。便连声道是。
两人又说会子话,宝钗抬头见外头黑闷闷得似乎要来秋雨,便起身告辞,一
面辞出来一面道: 这秋日深了,这场雨下下来,怕就要入冬,却是人容易冻着,
姐姐万万小心身子骨……
凤姐便命平儿送宝钗出去。见天色不早,又想起一事来,叫来几个丫鬟只管
吩咐,让各自带话给嘉萌堂的奴儿鸳鸯、怡红院的奴儿晴雯、滴翠亭的奴儿蕊官、
顾恩殿的奴儿金钏儿都来缀锦楼,说是有事商议。又特特嘱咐了: 少惊动她们
房里其他人.
才吩咐完,命丫鬟奉上热茶来喝,却见巧姐今日却早早回来了,进门却是风
风火火就跳上炕来,凤姐便爱骂几句。巧姐却咯咯笑道: 母亲,昨日……你问
我那两行字,我却晓得了……
凤姐脸色一变,怒斥道: 你个没王法的小蹄子,让你不要乱说,你……难
道去问你纨婶婶了……真是教不够的没作养,看我不打死你…… 作势要打,巧
姐便怯道: 不是啊,我没敢和纨婶婶提,是我自个今日查书查来的……
凤姐却不信,到底心下也挂念,便冷冷问道: 那你说说,都查了些什么劳
什子书,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巧姐道: ……香草……《说文》上讲……香草者,兰也……阉者……割礼
也……连一块儿……我却不明白甚么讲头,妈妈你教训的,我也不敢问婶婶。
凤姐心下翻腾起伏,按着这字面解释,却不难懂,香草有阉难,说的竟然是
兰字,思来想去那必是指贾兰有难,如是阉割之难,岂非是有内务府充这等幼龄
罪奴为太监之意。这事体本来就一直在心头聊挂,如今既然传来信息,岂非是真
的掩不住了。也不知巧姐所言,是真是假,若真的让李纨知晓了,必然是要闹腾
起来,到时候哭得死去活来,岂非要兜底揭出自己来,不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深悔和小孩子说这等话来。
巧姐见母亲沉思,却试探道: 母亲……
凤姐压抑一番心潮,知道和巧姐也说辩不清,又追问一句: 那头一句呢?
巧姐这会却小大人般沉默了起来,半晌才怯生生道: 母亲……巧儿也是查
书,未必便是真切……
凤姐皱眉道: 瞎啰嗦啥,你却说来,这个什么盛稷什么的文绉绉是什么意
思?
巧姐忽闪着深黑色的大眼睛半日才道: 书上说……说……盛稷者……琏也。
凤姐脸色一阵苍白,上前一把捂住巧姐的嘴,正色怒道: 罢了……不要乱
说了……胡乱找来的几个生词……你就一通乱解…… 想想这般吓唬不够,想想
又柔声道: 巧儿……妈近日教你的事,你可还记得?
巧姐年幼尚不知春情,只是天性聪慧,知道母亲所言之事乃是害羞之事,故
此红了脸道: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