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闻人云素的反应，大家大抵也都是看出了温徽寒想要挟持公冶翊哲，所以弓箭手里有人一支箭离弦，做了和闻人云素同样的决定，直直朝着温苏心射了过去。

公冶翊哲背对着弓箭手，他只看到了闻人云素对温苏心挥剑，所以第一反应是挥剑去挡那一招。

瑞孙怀靖本就是配合着公冶翊哲跟温徽寒对招的，所以他看着公冶翊哲挡剑，他便一把扯着温苏心后退了，以确保万一。

而同一时间，温徽寒纵身一跃正要一剑利索地挑开闻人云素的箭，但他忽然看到那直直射过来的铁箭。太过恰巧的时间，在同一时间内，一前一后，他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

在他瞥到那个开弓的士兵的瞬间，他眸子颤了一下，然后他立时改变主意，挥出去挡闻人云素的剑在半途生生改成了挡箭。

而用他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温苏心和闻人云素之间，一瞬间做出的最本能的决定。

“咣当”一声，他的剑挑开了那铁箭，而闻人云素的剑就那样插入了温徽寒的胸间，正中心脏。温徽寒一剑挑开了射向温苏心的箭，用自己的身子替温苏心挡下了闻人云素的剑。

因为，速度最快的人是温徽寒，其次是闻人云素，公冶翊哲的剑是挡在温苏心前面，而在闻人云素挥到温苏心眼前前，就被温徽寒的身体给挡住了。

“大哥！”温苏心歇斯底里的声音响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寝宫内回响着。

闻人云素很清楚，这一剑下去，温徽寒断然没有再活命的可能。闻人云素一下子松开了手，怔怔地站在了那，“狱主……”

温徽寒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身子轰然倒地。

“大哥！”温苏心一把挥开瑞孙怀靖的手，飞扑了上去，抱起他，“你怎么样了？”她猛地拔高语调，“去找沈离风！去找沈离风！！”

但是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全都没有动。

瑞孙怀靖的眼睛慢慢浮上沉痛，他的妹妹那样痛苦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晰。不管这其中的纠缠到底怎样，他清楚他终究是没能守住她要守住的。

“不必了，”温徽寒轻轻握着了温苏心的手，笑了，“这一次便是十个沈离风也救不了我了！不必浪费时间了！”

温苏心痛彻心扉，嘴唇发颤，害怕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苏，为什么你永远都只喊我大哥……”温徽寒的笑容充满了落寂，“每次你这样喊我的时候，我都很难过。”

“徽寒，徽寒……”温苏心一遍又一遍低低痛苦地喊着。

温徽寒笑容苦寂，“苏苏，我曾经希望你恨公冶翊哲，也那么去做了，我做许多事，都是为了将你和他隔开，但我失败了，我做的事所有的结果都是在伤害你。”

温苏心颤抖的手轻轻覆上温徽寒的脸，“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她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音。

“苏苏，我恨冥狱，因为它让我失去了你……”温徽寒轮廓硬朗的脸庞因为痛苦似乎带了柔和，“公冶翊哲说得对，只有冥狱的灭亡才是对你的解脱，我不是被他胁迫，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恨冥狱！”

“徽寒……”温苏心语声颤曳，“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背负这一切的，是我不好，我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相信你的！”

温徽寒轻微地摇了下头，“苏苏，你不知道，你不懂……”

他的神色里满是痛苦，那是一种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的痛苦。

“没有关系，你可以说给我听，我会懂的，我不会再怀疑你，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痛苦的。”温苏心轻声细语地道，温柔得像是阳春三月开的花。

“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和冥狱在你和他之间作梗，你们便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温徽寒歉疚地道，“我很抱歉，我只是以为他不是你的良人，只是以为你还可以回头，但我不知道你这样爱他的……苏苏……我不知道……”

温苏心眼泪默默流了下来，“如果你和爹都能好好活着，我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只要你们好好的！”

一颗硕大的眼泪从温徽寒眼角滑下，“你很爱他，我知道的，苏苏，不要为难你自己，你并没有错，爱一个人并不是错……”

“不是一种错，只是是一种罪孽罢了！”

“苏苏，你不要恨公冶翊哲，爱一个人，就不要恨他，因为那样只是苦了自己。苏苏，我给不了你幸福，那么，如果有另一个男人能给你幸福，那我也认了……”

爱一个人，便是如此悲伤的事情。

我很想给你幸福，但最后的最后我终于知道即使我能给你我的性命，却也给不了你幸福，因为，你爱他不爱我。所以，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便只好认了。

温苏心紧紧抱着温徽寒，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颗一颗滑落落在他衣襟上，像是一朵又一朵孤苦无依地飘落的花。

“苏苏，”温徽寒伸手替她揩泪，又宠溺又温柔地道：“以我的血还你的泪，苏苏，原谅我。”

他曾经骗了她，诈死也好，成为暗卫营的鬼影大人也好，他曾经叫她那样悲伤，让她为他流泪，但如今，他用自己的鲜血偿还她的眼泪了。

公冶翊哲看着他们，看着痛苦的温苏心，觉得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开。

他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一切，却又似乎失去了一切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