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带来的提篮里拿出酒，倒了两杯，递出一杯给岳锦程：

“爵爷，千落很幸运，在这世间碰到你，并且你还愿意拿我当朋友……这一世，你走好。下一世，我们再做朋友！”

岳锦程接过酒，大笑：“好！下一世，我们再做朋友！”

笑声中，两人都落了泪。

从大牢离开时，薛千落特意看了看她之前被关押的那间囚室。

里面关着几个女眷，穿着单薄的囚衣，蓬头垢面，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焉答答的挤坐在潮湿冰冷的墙边。

她知道她们的心思，就在几天前，她也坐在那墙边，心中充满绝望、恐惧和不甘。巨大的，快要活活碾碎一个人的绝望和恐惧、不甘！

那大概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思维混乱，感受却异常清晰。

她不敢再承受一次。

再也不愿意，回到这里，感受这里。

从天牢出来，薛千落又回浮生阁去探望了薛红莺，交代了一些事。

最后天擦黑，才在孙真书的催促下，不得不进了皇城。

进了宫门，走在宫道上，薛千落听到轿子外孙真书冷淡的声音。

“薛姑娘，明日大典之后，便要称你一声主子了。有些话，今天不说，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了。”

薛千落轻轻回道：“那你说吧。”

“实话实说，我不太喜欢你。因为你对爷，真的一点也不好！”

“……”

“我家爷是太子，地位尊贵，没人敢忤逆他，何况十几岁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脾气性子难免会拧巴一些。可是，他对你，已经够好了！”

“……”薛千落冷笑，好到要我的命吗？

她欣赏他的爽快，但并不代表赞同他的话。

“还有，你看着爷好像风光无限，其实他很小就没了母亲，后宫里勾心斗角，他过得并不好。不然，也不至于小小年纪便被送到军营里去了……”

“既然爷认准了你，那，今日算我孙真书求你了，对爷好点。”

薛千落鼻子有些酸，却冷声道：“他是皇帝，谁敢对他不好？”

孙真书一怔，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一路再无话。

将薛千落送回九华殿，他便径直去了长信宫。

长信宫里，太子爷刚泡过澡，乌黑头发湿漉漉的，撑着头坐在书案前审批奏折，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

孙真书单膝跪地行礼：“爷，薛姑娘已经回九华殿了。”

纪承贤笔尖顿了顿，又埋头继续写。

爷的傲娇脾气，孙真书是了解得透彻的。

越是关心紧张一个人，在她面前越是假装不在意，明明爱到心尖尖上去了，嘴上却说不过如此。

孙真书自己不喜欢薛千落是一回事，但如今木已成舟，铁板钉钉的事情，无谓到他喜不喜欢，只要爷高兴就好。

“爷，薛姑娘没去看韦印之，连问也……”

纪承贤抬起头来，盯住孙真书。

孙真书忙道：“薛姑娘进了天牢，只见了太尉家那个纨绔儿子，喝了杯酒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连问也没问过韦印之一句，更别说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