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姐弟几个还是第一回出远门,上了马车还觉得又兴奋又紧张,却不想马车才行得半日这几人晕起车来了,虎子年纪小,当下便忍不住吐了一回。是以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好叫他们能适应一下。
赵子悦身子不好,行得大半日面色也开始有点难看,却还强忍着不叫众人看出来。
马车一路往北而去,不过十日功夫便下了四日雨了,连日下雨叫气温骤变,赵子悦一下子又病了起来,起初他还能硬撑着,叫李岩抓了药来吃一回,磕着眼儿躺会子就好,却不想撑得两日他却是躺下去便起不来了。
众人吓得一跳,也不敢继续赶路了,只得就近寻个农家借住几日将赵子悦身子调养好了再做打算,所幸他们如今离得下河村那地儿有些远了,也不担心那些西凉士兵一时三刻会打过来。
借住的农舍也不过是一家贫苦人家,三间土屋四个孩子,收了三钱银子也不过腾出一间房来好叫一行人挤一挤。这时候能有个地儿住住已是极好的了,李岩担心着赵子悦的病情也不敢耽误,瞧见此处连绵有山,还问得这家主人借了个背篓上山去寻寻可有能用的草药来。
赵子悦烧得小脸都红扑扑的了,不住的说着梦话,春桃一遍又一遍的那沾了凉水的巾子给他敷额头,只求他能早点把烧退下来。夏荷牵着虎子也守在一旁眼儿都不敢多眨一下,就怕赵子悦有甚个意外。
余大郎叹得一回,出了屋子便同这家男主人张大正在编簸箕,女主人钱氏却在灶前煮着无油的野菜,见他看过来一眼,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家去年出了点事儿,也没什么粮食平日里头只能去挖些野菜充饥。”
余大郎忙摆手:“我们也是穷苦出生,不挑这些。”
如今能有野菜吃已经是极好的了,要是换做闹饥荒的年节,莫说是野菜,只怕树根都没得吃。
他走到张大身边也寻个地儿坐下来笑得一回:“张老哥,我们家那孩子病得厉害,我想编个鱼篓去前头的小河看看能不能抓两条鱼给他补补身子。”
张大手上不停,却豪爽一笑:“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你用吧。”
“诶,那多谢了。”
余大郎从前也算下河村打渔的一把好手,编鱼篓这些事儿自然做得也多了,得了张大的话,不多时便编了也不算大的鱼篓出来,直接扛着往前头的小河去。
他用竹竿在水里捞了些水草上来,一一缠在鱼篓上头,这才放到水里头去。
打渔自然是用渔网最好,只是如今不在下河村,只能用鱼篓对付一下,希望能有几条鱼上钩就成了。
待到黄昏时分余大郎来收鱼篓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三四条巴掌大的鱼了,还有些活蹦乱跳的小虾。
张大瞧见他还真能拿鱼篓捕到鱼回来,还拿着那鱼篓好生研究了一回。
春桃从屋里头出来,瞧见余大郎手里的鱼,红着眼儿就接了过来:“我拿去熬点汤给阿悦喝吧。”
余大郎点头,又问赵子悦如何。
“还是那样,李大哥又还没回来,也不晓得他那儿如何了。”
李岩去山里头好几个时辰了,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一个姑娘家担心一个外男,怎么都抹不开面子。
余大郎没说话,起身掀开帘子就去看看赵子悦。
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小起来,双脚烧得红通通的,脱了皮的嘴唇一张一合的也不晓得说甚个,可便是这样瞧着也着实心疼。
虎子昂着头懵懵懂懂的问他:“阿爹,悦哥哥是要死了吗?”
虎子他娘死的时候,他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甚个都不晓得,可渐渐的他长大了却总听到嘴碎的婆子说他娘死了,他并不晓得死到底是什么样的定义,他问春桃,春桃告诉他:“阿娘在这儿活得太辛苦了,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地儿叫她活得舒坦许多。”
这会子他瞧见赵子悦也这般辛苦,是以才会觉得赵子悦是不是也活得太辛苦要死了。
余大郎不晓得怎么回答虎子的童言无忌,只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昏迷不醒的赵子悦,心想:他是个命硬的,这一关定然能挺得过去。
赵子悦到底真是个命硬的,李岩从山上下来摘了满满一框子草药,挑挑捡捡半日这才熬了一碗带绿的药汁给灌进去。连这两日,每两个时辰灌一次,到得第三日赵子悦烧却是退下去了,人也开始清醒过来了,只是还虚弱得厉害,一天里头有七个时辰都在睡梦中度过。
他这一病也不晓得要病上多久,每日缠绵病榻,与药为伴,却还撑着要赶路,余大郎同李岩一个字不同意,只叫他好生在这儿将身子养好再出发,赵子悦无法只得安心将养着。
因着赵子悦要养阵子病,也不好继续住在张大的那一间小房子里,余大郎寻了他们蛇山村的村长,租了一间半破的空屋子,一大家子人暂时在这儿安置下来了。
春桃夏荷两个姑娘家便负责家中的琐事,余大郎同李岩负责起一家子的开销来,因着李岩懂医术又晓得这蛇山多是草药便得了空就去山上一去一整日,余大郎除了偶尔去河边捞几条鱼给赵子悦同虎子开开荤,多数也跟着李岩一块上山去。
那些个草药从山上采回来炮制晒干,挑了一些常用的自家备着,余下的这才捆了拿到镇上寻那小药铺折价卖出去。
也正是因着那些卖出去的草药这才不至于叫一家子座山吃空,赵子悦身子不好,只能每日在家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