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我搡是家常便饭的事,于安来得算早,可照这个情景看下去她怕是抢不到座位了。她被人群裹挟着,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
“安!”在一片混乱之中,于安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安!于安!”那声音的主人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
于安听出那是向晨的声音,连忙举起手来好让对方看到自己:“我在这儿!”
“快过来!”向晨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若隐若现。
于安察觉到有人一把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揪住自己的袖子,拖着她整个人往前跑,就像一道斧子劈开洪流,她只需要安心地追随开路者的脚步。
大巴的车门一打开,后面的人头涌动得更加厉害,于安被向晨推上车去,后面的人一直不住地把向晨朝前推,仿佛他身后是泄闸的洪水,可向晨一直用身体挡住那些人,等于安完全进了车厢才放松下来。
“向晨,这里!”于安坐好之后,挥舞自己的手,让向晨坐到自己身旁去。
两人坐定,看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车辆行驶途中,向晨打开游戏,一直在低头玩,时不时骂两句脏话出来。
于安盯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上下眼皮就闭了起来。
向晨察觉到一个沉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肩上,扭头一看,于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退出游戏,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试图调整于安脑袋的位置,把于安拨回她的座位上。
于安脑袋垂下去,那睡姿看着十分不舒服,车身又一颠簸,于安身子一偏,脑袋又重新靠在向晨的肩上,向晨大气也不敢喘,一路上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累到肩膀都在发酸。
快到目的地,于安就像有雷达预警一样自己醒了,揉揉眼睛看窗外的风景,哪里知道她一路上睡得这么好完全都是向晨的功劳。
下了车,天色已经有些晚,夜空就像翻了的蓝色墨水那样浓郁,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的路,到岔路口两人就该分道扬镳了。
可向晨一扭头看到于安小小的身体,背上背一个包,手上还拎一个箱子,乡下山路崎岖,行李箱的轮子形同摆设,全靠臂力提着,于安就像被行李箱带着跑,这场景看上去实在滑稽。
于安走着走着,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向晨走到她面前,接过她行李箱:“我送你回去。你背我的包,我背你的。”
沉重的背包和箱子在向晨手上就像没有分量一样。
于安感受身上的包里面几本书正在打架,问道:“放假你就背这么几本书回家吗?”
向晨说:“放假还做作业吗?要不是我爸妈会问,我简直连这几本假期作业都不想带。”
“你厉害!”于安除了佩服到五体投地,其他没有话可讲,放假之前,学校搞了个摸底测试,然后进行年级排名,于安惊奇地发现向晨的名字竟然就在自己后几位,分数咬得非常死,部分人总有这种天赋能看起来毫不费力赶上那些看上去非常努力的,“那你想去什么大学?”
“开出租车我觉得不错,美容美发好像也可以。”
于安听不出向晨到底是什么语气,他说这话认真里面又带了些玩笑。
“喂,你就不能正经回答一下?”于安佯装生气。
向晨抬眼望向远处的夜色:“我不知道,其实我对未来没有什么规划。”
于安一路上都在找话题,但她总觉得向晨不过是淡淡地敷衍两句来避免冷场,就好像他心底有个巨大的秘密只能捂着无法完全跟人敞开心扉。
“我家到了。”于安指着前面的房子。
黄狗“汪汪”地叫起来,于安的脚步也逐渐轻快起来。
“东西给你,我就不进屋去了。”向晨在门口站定。
“安啊,这是?”于奶奶掀开门帘探出头来。
于安介绍说:“同学,今天多亏他了。”
“进屋坐会儿,外面多冷!”
在老人的盛情邀请下,向晨进屋去坐。
于家很少有客人来访,二老看得出来也是很高兴,拉着向晨问东问西。
“孩子,你家在于家沟哪里?”于爷爷在桌子边沿磕了磕烟锅,“怎么感觉以前都没见过你?”
这种以姓氏命名的村落,一般居民都沾亲带故的,彼此也都熟悉。
“我家以前不在这里,前几年刚搬来,”向晨说,“就在于家沟大坡底,那里以前有个磨坊,现在都没什么人了。”
“磨坊旁边?”于家二老的脸僵住了。
向晨只以为他们觉得奇怪,毕竟这年头人人都挤破脑袋要在城市里安家落户,像他们家这样往深山里搬的实在不多见,于是又特意解释道:“城里房价太贵,我们家人都喜欢安静,所以才搬来的。”
于爷爷和于奶奶互看一看,于爷爷说:“小晨呐,今晚雪下得很大,这么晚了你走回去也不安全,我们家虽然破,还是有几件空房的,你就先凑合住一晚上,明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