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的小厮恭敬地引路,几人轻车熟路的向里走。不像想象中的乌烟瘴气胭脂迷乱,反而是一派的典雅和谐。玉白细毯蜿蜒铺向各个房门,温和淡雅中带些不经意的引诱。
一个一个小厢房隔绝开来,每个装饰精致的门前还静立着一个仆侍,内里不时传来悠扬的琴筝丝竹清唱之声。厢房的名字各不相同,却非魅惑勾人,而是隐隐自带风情。
一楼最中间处搭放着小小精致的台子,此时正有几个舞乐姬在娆娆起舞,乐曲婉转有韵,舞姿妩媚多情。各楼间口或是撘就的高台上,有专门供以观赏的露天座位,帷幔一遮极尽风雅。偶尔有笑声叫好声,无一不是斯斯文文优优雅雅,很是fēng_liú。
越往前走越四处观察,苏陌越发心惊,这里的布局感觉也越发熟悉。按住微微颤抖的衣袖,她决定先观察一番。
萧祁遥遥在先,那小厮恭恭敬敬的将几人领至一处安静优雅的地段,礼罢便离开了。早已恭候在厢前的仆侍轻轻叩门之后,便将房门打开,弯腰请几人进去。
落月间。
苏陌小心收回目光,不动声色跟在余生身后走了进去。而后仆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一关,再次静立一旁。
苏陌不很高,站在余生身后几乎看不到其他人。模模糊糊的听见一人笑道:“公子祁总算是到了,几位快坐。”衣角一动,苏陌抬头,见萧狐狸看她一眼,目光不可见地一扫余生。
苏陌心领神会,从善如流的跟着余生坐在较偏僻的角落,放心大胆的观察起房内布局。厢房后侧立着现代吧台似的弧形圆桌,搁置着时令的新鲜水果和鲜花。几人围坐的是半月形的上好香木小榻,酒水瓜果一应俱全。
东南角的一帘帷幕后静坐着几个抱着琵琶、古琴的乐姬等候传命,模糊映在幕前的影子婀娜多姿。最不可思议的是,不同于正常的搭盖格局,这里的几盏九角宫灯居然都是遥遥分挂悬于厢顶,连亮度都错落有致,怪不得屋内楼间如此通透又带着暧昧昏暗.....怕是楼中也是如此装点。
小心扫视一圈后心口开始猛跳,惊喜与温暖交织。苏陌几乎要忍不住破门而出,去会访这位“惊艳才绝精明才智”的主子。可又清楚的知道不可能,苏陌只能强自按压蠢蠢欲动的心,暗暗勾划如何才能见到此人。
理智上暗示自己,此事应从长计议,苏陌这才不甘心地安下心神。一步一步来,时间还很长,总会一见。
回看现状,苏陌微抬起头看了看做东的几人,各个气态高贵,锦衣华袍,目光是上位已久者才有的器宇轩昂自信风雅。果然不同凡响,苏陌垂下眼脸。
几人寒暄问候了一会儿,视线微转有人注意到静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半张脸掩于跳动烛光中明明灭灭,墨色的长发散开于精致丝绣暗纹的衣袍之上。不由向萧祁奇道:“公子祁的这位朋友是--”
萧祁侧头看了一眼处于明显神游状态的苏陌,挑眉道:“新结识的一位朋友,公子陌。”
苏陌经余生的轻轻一碰,才恍惚回神便听到萧祁的这句话,当下一摆双袖起身,不卑不亢地一拘手:“苏陌。”
杨璟心中有些不定,皱眉端起手边酒盏。果然其余几人皆是好奇也不表态,那人一顿遥遥一回礼后便问道:“不知这位,公子陌是哪里人氏?”萧祁依旧神色淡淡,面上带着疏离笑意,并无要出口的意思。
苏陌将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脸上收回,有些失落,果然。心中恨恨问候了萧狐狸全家,脸上却带着温润的笑,一分衣摆安然坐下:“请恕阿陌实不便告知。”
几人对视一眼,王远之依着郑涵悄然对她暗叹口气。萧祁仍不接口,余生安静地低头轻酌。
苏陌沉下双眸,又听那人笑着开口:“既不便,我等亦不可强人所难。然,公子陌何可与阿祁结友呢?”笑意中已带了些许轻视,其他人好整以暇的观看着,享受着难得一见的放松。
苏陌虽气,却也知道萧祁是不会为她解围的。即时目光不动,笑了一声语气不佳:“君子之交,以友辅仁。何以入门而问讳?”
那人不为所动,似嘲弄一样地啧了一声:“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此实为常理。”
苏陌面上笑意愈盛,杨璟见状眉刚要开口,郑涵抢先按住他的手,摇头不可。王远之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笑的闲适散漫,毫不在意。
至于萧祁---余生淡淡收回目光---依旧不慌不忙地轻酌,仿佛不是他带来的人一样。
苏陌明白如果今日她不能被这些人接受,那她今后将永远不可在建康立足。心中微微思量,直视着那人笑着开口道:“假金方用真金镀,若是真金不镀金。苏陌又何需多言?”
四下皆静。
其人诧异,这才正眼打量起面前少年。见他目若点漆,面上是温和的笑,却全无位居人下卑微自渺之意。
眼中讶异完美地掩饰下去,萧祁不动声色的静坐一旁。其实,将将看见几人的表情,苏陌心里就是一跳。刚刚那句诗是她不知何时记得的,眼下看来,似乎还不该存在。心中微悔,真是对不起那位前辈了……不,现在看来应该称为后辈了。
在座的均是各家佼佼,怎会有人发现不了这诗中奥妙?问话之人洒然起身,遥遥举杯笑道:“陈郡谢氏,恒。方才多有得罪。公子陌确非常人。”言罢,一饮而尽。苏陌心中定下微拂衣袖,也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