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以为她要将他撵走,下一秒,她却拐弯抹角的要求他日夜陪着,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也莫过如此,秦默低着头,视线落在她和他交叠的影子上。
公主似乎……经常戏弄自己。
他有些分不清,公主如今对他究竟是怎样的,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玩闹?
在他以为公主是当真的时候,她又漫不经心地瞥开目光,好似浑然不在意,在他以为这一切都是玩笑时,公主的眼神又是那般的认真,认真到那双漂亮的瞳孔里就只住着他一人,她究竟是将他当成了旁人,还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
喜欢……自脑海中蹦出这个词时,秦默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一个离他甚是遥远的词。
他一介孤儿,一个侍卫,也能祈求吗?
他握在两侧的手紧握了又放下,放下了又紧握在一起,来回几次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用一股从未有过的沙哑之声道:“公主,属下是你的贴身侍卫。”
她的要求,他明白,可是,他已经是她的贴身侍卫了,本就是一直陪着她的。
她,还要他怎么做?
“贴身侍卫就不能为我治疗了吗?”,公主眉头一扬,反问道。
“能……”,秦默挣扎了一会儿,终是抬起眼,很认真的看着公主,问道:“公主,真的有这种病吗?”
昭华公主挑眉,脸不红心不跳,说的甚是坦荡,“太医院的陈院使亲自把的脉,是他亲口所说,药方子都开了,难道有假?若是不信,你去问他啊,再说了,本宫专程跑来这里诓骗你?至于吗?”
“……”,她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况且这么奇怪的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秦默面色有些复杂,默了默,低声道:“属下不通医术,公主要属下如何治疗?”
“病情确实怪异了些,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这治疗的手法,倒是简单”,昭华公主一本正经地忽悠他,“尽你身为侍卫的本分就好,你只需日夜陪着我,寸步不离,你若是离开我三丈之外,超过一炷香时间,我就会头晕,心悸,胸闷,气短,浑身难受,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离开我三丈开外,其他的,且看病情发展……”
她这是为了留下他,故意用这么拙劣的理由?
秦默仰头看着她,面色平静,胸口却是狠狠的一震,积攒了一天的不安和苦涩全被温热替代,心中的那把火,原本只剩下一点火星子,被她轻轻一吹,又一次燃烧了起来,她其实……不必如此。
不需要她找什么理由,也不需要她撒这些谎,只要她不赶他走,他便会留下来,一直陪着她。
这是他的想法,更是他的决心,一个七年前就下定的决心。
秦默眉眼坚定,他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属下遵命!”
“恩”,见他答应,公主紧绷着的身子缓缓放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秦默为人正直,向来说一不二,他既然答应了,便会做到。
昭华公主四处看了看,拧起了秀眉,嗅了嗅鼻子,“秦默,你这里什么味道?怎么腥腥的?”,此时,她才想到来此的目的,秦默为何突然间擅自离守?
秦默面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他该怎么说?
难道要他告诉公主,是他想多了,以为公主对昨夜的事情耿耿于怀,要赶他走,所以自己去领了杖责?
他若是说出来,恐怕公主真的要赶他走了reads;。
昭华公主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四处走了走,仔细嗅了嗅,“不对,这是血腥味!秦默,你受伤了?”
她不由分说,一把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一遍,没瞧见伤口,目露担忧,“秦默,你到底哪里受伤了?怪不得你不在,你快让我看看。”
秦默的脸轰得一下子更红了,他往后退了退,低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
“我都闻到血腥味了,你还骗我!”,公主瞪他,见他无动于衷,她咬了咬牙,眼眸中瞬间溢满了泪水,“秦默,你是不是讨厌我?”
“……怎么会?”
“那你为何不让我看?”
“……公主,真的只是皮外伤。”
“那你给我看!”
“……”,这样胡搅蛮缠的公主,让他束手无策,秦默低叹一声,主动承认道:“惹了公主生气,属下自领了三十大板。”
惹她生气?
公主一怔,想到秦默送药之时,她阴沉着脸,难道就因为这个?
她沉默了下来,眸光往他后背瞥了瞥,有些愧疚,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后不必如此,你是本宫的人,本宫没有开口处罚,你不可以擅作主张”,她顿了顿,忍不住又向他后背看去,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
三十大板下去,少不得皮开肉绽,他却站在这里陪她折腾到现在。
昭华公主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她摆了摆手,“你身上有伤,便好好歇着”,走到门口,她一顿,扭过头来,面色平静,道:“今晚,我在房中等你”,明明是分外暧昧的话语,语气却平淡到好似在说今夜的月儿有多圆。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清丽绝尘的背影。
秦默站在屋中,目送着公主远走,今晚……就要过去吗?
他从袖子里掏出那块丝帕,轻轻理开,上面绣着的兰花清贵淡雅,右下角一个秀气的“昭”字,像是刻在他心上的印迹,像极了那人,安静时如姣花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