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曼陀罗、罂粟等有麻醉作用的药草,但撇开这些草药的麻醉效力不谈,其本身的毒性和成瘾性就已经是个大问题,如果将这些草药引入方中,说不定就会酿成弥天大祸。
吴议可不想提前给中国引来鸦片之患。
自从新罗前线归来,吴议就一直想重新研究出一种既没有上瘾性,又可以达到麻醉效果的方剂,可惜诸事缠身,一直没有充裕的时间和适当的时机。
如今到了这个山水一隅的渝州城,反而重新想起了这件要紧的事情。
“许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扰。”他望着眉目微蹙的许捷,反倒微微一笑,“但我认为,事在人为,既然华佗能发明麻沸散,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研制出一种麻醉的方剂呢?”
第89章 以狗试药
重新研究出一种麻醉的方子?
吴议的话久久地回荡在许捷的心头。
皎白的月光擦窗而过, 如寒霜白雪,尽落在他刀锋般冷峻的眉眼之上, 却不能扑灭他眸中跃动的火苗。
虽然没有立即回答吴议的话,但并不证明他没有动心。
许捷从医年资虽比不得李博亭博士那样长, 但也有十数年之久,数千个这样的寒夜一晃而过, 早就把这颗勃然跳动的心冷落下来。
也不是不曾想过北上长安, 闯荡一番事业, 只可惜他虽在一隅小有名气, 却始终于杏坛无所建树。终是千帆过侧, 都没有给他一个登船远走的机会。
如今吴议的话就像一个火引, 重新点燃了他心中那道已经熄灭的火苗。
如今杏坛已寂静多年, 少有人肯破古成新, 倘若他们真的能重复麻沸散的传说, 必将彻底革新整个外科, 在医科之林引起一阵不小的震荡。
到时候还愁没有前路可走吗?
他胸中涌过一阵激荡,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自己那件破旧的大氅, 慢慢朝门外走去。
——
许捷刚走到的门口,便瞧见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门口, 一手持着灯, 一手护着火, 幢幢的灯影中幽幽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被昏昏灯火渲出三分昳丽之色。
一见他来, 便露出一个淡若清风的笑。
“正愁没有钥匙可的门,又不敢深夜叨扰许先生,这下正好可以请先生替我开门。”
许捷亦难得破冰一笑:“让先生苦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
两人照面相对,一笑之间早已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不知道吴弟对麻醉的汤剂有没有什么见解?”
一个称呼上的差别,已经悄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吴议道:“如今外科常用的,还是曼陀罗、大麻这两样,虽然有镇痛的效果,但亦会导致伤员成瘾,弊大于利。倒是内科常以乌草镇痛,有祛风除湿,温经止痛之效。”
许捷思忖片刻:“草乌性热,药力又猛,还需别的药材调和才是。”
两人一面攀谈着,一面已经进了门。
渝州官学寥落,里头的医经也不整齐,除了四大本还砌得整整齐齐之外,别的多少都有些残页缺张的。
条件虽然差了点,但也只能将就用着了,吴议在心头苦笑。
许捷坐在桌旁,持一本厚厚的《雷公炮炙论》,翻指给吴议看:“既然要用草乌,那么生川乌是断断缺不得的了,还要配伍配伍羊踯躅、姜黄等。”
“许兄此话颇有道理。”
……
两人秉烛夜读,从林林总总上千种药材中选出十几味止痛温经的药材,加以配伍,大抵琢磨出一个粗糙的方子。
刚落笔写完这个初成的方子,天色都已经大亮了,透白的日光穿过纸糊的窗户,像数根牛毛似的细针,扎得两人眼圈都一阵通红。
许捷垂首望着眼下这个方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此方药性霸道,用在人身上,恐怕会伤到根基。”
吴议反颔首一笑:“所以咱们暂时还不能用在人身上。”
“吴弟的意思是……”许捷思忖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我这就去集市上买几条狗来。”
吴议点点头:“我就先照此方熬出汤药。”
两人话音落定,便开始分头行动,一个赶去集市买狗,一个蹲在小火炉旁边熬药,不出三个时辰的功夫,就重新聚头在了一起。
吴议掐指算了算,今天偏巧是休沐的日子,倒少了学生上门读书的打扰,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研究了。
许捷买来的,都是当地身子健壮的土狗,一只只恨不得把尾巴摇到天上,用脑袋在吴议腿上蹭来蹭去。
这些土狗虽然比不上一千年后最优秀的实验犬比特犬,但也比当年在郿州的时候,徐子文和吴栩耍坏心眼牵来的恶犬要可爱许多了。
思及陈年往事,吴议不由抿起一个苦笑,这两人都非大奸大恶之人,当初许多胡作非为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似小孩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