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岩”,立即跑上前挨近父亲身边,红着眼睛巴巴的望着爸爸,认真听电话里面讲话人的声音。
奚父把手机递过来放到她耳边,她却一僵,忽然朝后退了一大步,用力推开爸爸的手。
奚皓皱了皱眉,极轻的叹了声气,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你回国了?”
“我们在机场,还没——”
“不!”奚菲拽着拳头,恨恨的盯着爸爸的手机,像是在对手机那头的人讲话,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整个人都在浑身发抖:“他不准来!”
她不顾周围人来人往,嘴唇颤抖,指着父亲嘶声力竭的哭喊:“他要敢来,我现在就跑去马路上撞死!”
“小菲啊——”奚母走过来伸手要去拉她安抚,她却如受惊的鸟儿一样,猛地拍开母亲的手。
下一秒,奚母也捂着嘴唇,无声抽泣起来。
“要他滚回英国!”她伸着脖子尖叫,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我不要见他!”
她胸口剧烈起伏,脸颊脖子都通红,又重重的强调一遍:“要他滚回英国!”
顾岩听着电话里女孩儿嘶叫声,胸口像捅了一把冰刀。
他握在方向盘的手指一点点捏紧,过了半刻,又渐渐地,缓缓松开。
最终,他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高速路两旁,一片灰败的景象,印着阴沉的天空。
顾岩靠在椅背里,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黑黑的眼睛静的如死潭一般,不起任何涟漪。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白而苍茫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气流的波痕。
他抬头,眼眶湿润。下一秒,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鸣叫。
........
奚菲靠在窗户边,紧紧闭着眼睛。
奚母拿了条毛毯给她盖在身上。
这半个多月来,她没有哪天晚上睡过安稳觉,总是一闭眼就看见浑身是血的董海阳被担架抬走。
噩梦缠身。
这会儿,她难得小憩了一会儿,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血腥,没有董海阳,没有网路舆lùn_gōng击,没有人哭泣的声音。
她的梦里,只有顾岩。
她梦见在深夜的街道上,他忽然凑近她嘴唇落下一个亲吻;梦见趁他熟睡时,她要偷亲他嫣红的嘴唇;梦见那年的第一场初雪,趴在他背上看见雪花落在他浓密的头发;梦见舞台上矜贵的少年,惊艳而耀眼;梦见他站在楼梯口,她走过去乖乖的牵起了他的手。
梦见十岁那年,坐上飞往a城的飞机,那是遇见他,刚刚的开始。
————上卷完————
第48章
初冬时节,乍寒还暖。
清晨的阳光透过房顶洒满了整个庭院, 金黄的银杏树迎着微风轻轻摇摆。
唯有西厢房门口那颗桂花树, 碧枝绿叶四季常青, 像撑起来一把大伞。阳光在枝叶间跳跃, 清风拂过,窸窣作响。
奚婧这会儿正站在这颗大桂花树下练嗓子, 偶尔还配上优雅的肢体动作, 和丰富到位的表情。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奚婧遗传了母亲的好嗓子,从小跟母亲学京剧, 母亲因病去世后,便传承了母亲的衣钵。现在是北京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京剧名家。
不论春夏秋冬,她每天早晨都有喊嗓吊嗓的习惯。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一曲将将唱罢,叶弘穿戴整齐从正房门里悠闲的走了出来。
今天周末,夫妻俩正好都在家里休息。这个点, 叶弘准备骑自行车出门买菜。
“老公。”奚婧保持着唱剧时捏兰花指的姿势, 对穿过庭院的叶弘交代:“别忘了买只土鸡和两斤鲜虾啊。”
叶弘瞅她一眼, 不满道:“我又没老, 这点儿记性还没有?”
奚婧又换了个姿势:“我不随口提醒一声么。哦对了,青菜买奶白菜别搞错了。”
叶弘懒得搭理她,直接出了门。
这时,住在东厢房的叶哲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杯口飘起缕缕白气,正要到院子里来晒太阳。
这家四合院是叶家长辈留给两兄弟的宅子,北京二环的地段,如今价值不菲。老大叶弘住着西厢房和正房以及后院。老二住东厢房,另外前院给他改建过现在经营了一家咖啡厅。
叶哲喝了口咖啡,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笑呵呵的问道:“又不逢年过节的,嫂子今天准备这么多菜,是要来客人?”
奚婧被打扰,干脆结束今天的晨练,也走到藤椅上坐下休息,笑道:“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她喝了口温茶:“我家小侄女今天十八岁生日,昨天打电话要她从学校回家吃晚饭。也不是什么稀奇菜,就两样她爱吃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