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们一边在心里骂强盗、土匪,一边道:“过路费多少钱?”
村民道:“一人十两。”
“十两?你们这分明是抢吧?”有人骂,“你们是土匪啊,信不信咱们去报官?”
“随便你们报!咱们的地盘咱们收点钱,还能去坐牢啊?告诉你们,你们不交钱就滚,返回头走一百多里,那里有黑店,吃喝住一天也要好几两银子,从咱们村子过去十几里就是镇子,你们自己算怎么划算!”
有人试图打商量:“可这十两银子也忒贵了,你看我是做小生意的,长年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一个月就赚十几两银子,能不能打个商量?”
村民上下打量他:“得,如果你是本地人,咱们就算你五两,小孩子一两。”
五两也还是很贵,至少够普通的一家六口过一个月了。
那人大喜:“好好,我这就付钱。”
其他人一听,五两就五两,返回去住黑店的话也差不多这个价,还得白跑一天,于是个个都说自己是本地人,纷纷掏钱。
“不行不行,你们这些路过的不可能个个都是本地人。”村民们打量众行人,“外地人可狡猾咧,这样,你们都用本地话跟咱们说话,说得对了就五两,说不对的十两。”
“怎么这样,就算是本地人,也不可能个个都会说方言吧……”
“不会说的,要么十两,要么滚回去,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
行人群中,姒琅听着前头的争执,目光微微一沉,从怀里掏出荷包,点了点钱,叹气:“大牛,小妹,咱们没这么多钱,还是返回去,等大路疏通了再走吧。”
春染和八号不明就里的跟她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后,春染才道:“大嫂,干嘛要绕远路啊?”
她们一点都不缺钱,后面可能还有华黎人或晴州这边派来的追兵,她想不明白头儿为什么要为了这点过路费而折回去。
姒琅低声道:“大路被堵看起来正常,山野村民想落井下石,大捞一笔也还算正常,但是,这个说本地话就可以减半过路费的事情,我越是琢磨越是觉得不太对劲。”
春染洗耳恭听,每一次跟头儿在一起,都能学到东西啊。
姒琅谨慎的观察四周:“村民对路人为什么要分本地与外地?对本地人来说,就算五两银子也不是小钱,要得罪人的还是得罪人,他们这么区分意义并不大。而且我分析了一下,这里的方言相当难学,应该只有本地人或者经常出入本地的人才能勉强说得顺溜,因此,第一次从晴国来的公主很难在短时间内学会方言。”
春染低低的“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敌人有可能通过这个办法来找出我们的行踪和身份?”
“是的,不管我们如何乔装,只要通过这个办法,都能确定我们是初来的外地人。”姒琅道,“即使我们一句话都不说,直接交十两银子过去,也会让人认定我们是外地人,毕竟,能省五两银子的话为什么不省?”
“喔——”春染恍然,“这么说来的话,这事确实可疑。”
姒琅点头:“如果我没有分析错误,那些不会说方言的外地人在通过村庄后已经被扣押了,但是,像我们一样离开村庄的行人可能也被监视了,只是走回头路的人多,对方盯不了这么多人。”
春染半晌才道:“那咱们就这样走回去,也不安全吧?”
“从上岸的那一秒开始,这里就没有任何一寸地方是安全的。”姒琅淡淡的道,“我们爬山过去,不管对手是谁,想在这么广的山里找到我们,都没那么容易。”
春染点点头,如果是以前,让她穿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山头就只为了抵达几十里外的城镇,她一定会累死在途中,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多难的路都可以走过去。
而后三人齐齐转身,往路边的山林里钻去。
山林里没有路,树高草茂,崎岖不平,危险倒是不太危险,就是不好走,而且方向难辨,三个人靠着罗盘和丰富的野外生存术,平平安安的走了三天。
然后,他们还是迷路了。
就算是迷路,他们也不担心遇到毒虫猛兽,更不担心没有食物,然而,他们实在没有时间在路上浪费。
“大嫂,怎么办?”在又找了半天后,春染擦着汗问。
姒琅观察环境:“这里有人走过的痕迹,可以确定,这里离有人住的地方肯定不太远,顺着这些痕迹找,总能找到的。”
春染细细的检查,果然发现草丛被踩过、树枝被人为折断的痕迹,当下高兴坏了:“大嫂,真的哦,那边的痕迹更多。”
两人往前走,一向能不干就不干、最喜欢在人后偷懒的八号啃着手中的野果,懒洋洋的跟在她们后面。
走到山脚,三人看到一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破败稻草人,稻草人胸前挂着一块破木板,破木板上刻有几条线,每条线的前面都分别刻着几个字。
津雨村。
十丈谷。
关门山。
这是块方向指示牌。
春染观察这个稻草人:“大嫂,这个稻草人和牌子看起来很老了,感觉没有问题,咱们往哪里走?”
姒琅沉吟片刻:“关门山。”
春染觉得她的选择有点出人意料,但仔细想了想,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不是本地人的话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一带,她们若是进村,就太显眼了,不如先去关门山试试看。
这样的分析也不算错,然而,她们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