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镗镗大响,小厮便着急忙慌的把徐郎中和唐莲花请到了暖阁,徐郎中正含饴弄孙,谁知就被火急火燎的喊过来了。
刚掀开珠帘,就见床榻上,一个俏丽温婉的丫头抿唇讪讪的望着一侧的男人。徐郎中小步走过去,刚要诊脉,就听男人指了指脐下三寸道:“且开服止痛的!被砸了。”
徐郎中微微转身偷瞄了一眼,床榻上悬挂着一套稀世的玛瑙吊环,当下心里就一哆嗦,我滴个乖,这玩儿的也是新鲜。
周璟睨了他一眼,只见徐郎中猛地一抖,挺直了腰板儿随口几句医理,待开好了方子,又在那处施了银针,“将军善行军布阵,这男女之事亦如此……还望将军耐下心性,待三公主血脉调和后,再直捣黄龙。”
甄明玉这一失手砸到将军大人的小兄弟,可谓是床笫之间稳稳妥妥的一场大胜,自打除夕后,周大将军就安稳了许多,来公主府也是陪她游游园子,带她去乌砚山看看石室。
甄明玉在这期间领略了不少的风土,不过朝里的事却极少听说,直到百官到瑞莲岩迎佛牙舍利。
这次的百官都是王公贵胄家的公子,每年朝里都会从里面提拔一些出挑的来担任要职,示意恩待士族。
皇帝沉耽于后宫,挑选世家公子的任务就压在了周璟的身上。这些世家公子大多都是娇养出来的纨绔,以往给主官送些金锭便是了,可如今主官是周将军,这事儿便难了。
瑞莲岩出,百千和尚握着佛珠,嘴里念着佛经将佛牙舍利移交给礼官,周璟扫了一眼佛牙舍利,却惊人的把话题拐到了课役税赋上。
甄明玉坐在轿撵里,听到自家驸马拐到了课佚赋税上,不由地替这些蜜糖罐里的公子哥儿们捏了一把汗。刚扫那些交头接耳,百爪挠心的世家子,就见队伍的末尾处,一个穿白衣锦衣的凤眼男子正倚靠在歪脖树上假寐。
她好奇的多看了几眼,那清秀冷冽的模样,让她瞬间想起了马球场上那个不讲规则用棍子砸马腿的少年。
待世家子们回答完后,甄明玉便进了瑞岩寺拜了拜,周璟和吏部尚书去了商议世家子的田赋论了。
待过了月余,甄明玉正坐在水榭里喂鱼,满池的红锦鲤挺着头争食,只有那只白色鱼尾的小锦鲤懒洋洋的躲在水底睡懒觉,看到这尾小鱼,甄明玉忽然想起了那个穿白衣的少年。
她随口问了一句,周将军似乎对那人十分欣赏,说他是果郡王世子徐长缨,性子虽说散漫,但是办差能力却是一等一的,西唐可以称上文武双全的少年,也就这个徐长缨了。言语间似乎要给那坏小子一个要职。
甄明玉想起那个徐长缨,不由的撇了撇嘴,那男人的嘴绝对不下吐蕃左相,分分钟往别人心口插刀。周璟看她一脸鄙夷,就笑着把一张田赋论的卷轴按到了她掌心。
她静静的扫了一眼,那些世家公子哥儿写的都流于表面,且对田赋课税一无所知,这徐长缨却针砭西唐赋税,还提出遇到水旱、雨霜或者蝗灾要免除百姓税租……
这等观念与西唐的重税律法相左,随便从吏部抽出一个官员,都绝不认同这种想法……可是周璟却明显不这样认同,且行为间皆是对他的赞赏,连连夸赞了他的能力。
甄明玉看出周璟的意思,他不是父皇,断断不会为了世家就折损江山,他是专挑些能力出众但是性子不为世人所容的。
这徐长缨便是,永远一副散漫的模样,怕是办差时,就能睡过去似的。
甄明玉对这个人一直没什么好感,一抬手将他的田赋论悬挂在了水榭的廊柱上,随后便抓着鱼食慢条斯理的喂鱼,她看着水中那尾小白锦鲤,淡淡道:“用人取稳妥,性子散漫,终不成大事……”
待说完,便将一把鱼食朝那小白锦鲤扔去,那小白锦鲤睡的正开心,被一砸猛地惊的吐了好几口泡泡。她转身看着周大将军,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驸马,你看那小白锦鲤,终于游动了些。”
周璟正眯着眸子想事,看到这小东西扯着自己的衣袖撒娇,便愉悦的看着她,那鱼食盘子摇摇晃晃的,她一侧身“咔擦”一声,那鱼食盘子直接砸到了徐长缨的田赋论上,好好的一篇针砭时弊的田赋论就跌到了鱼池里,晕开了好大一片浓墨重彩。
三公主脸色一白,失神的望着那被水泡发的墨,满脸亏欠道:“驸马……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最近针灸太过,血脉流窜,筋骨难免灵活多动了些,还望驸马原谅则个……”
说完,便睁着一双莹润的眸子讪讪的看着周大将军。
周璟看到她那双委屈巴巴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犹疑。
甄明玉看他转身去看鱼池里的卷轴,便脚底抹油的逃之夭夭了。
他环胸看着水池中的那尾小白锦鲤,朝着身后的护卫道:“自古英豪多怪诞,去,让吏部尚书再领他们去惠民药局和养济院瞧瞧,让他们写如何处理西唐的孤老之人!”
那些世家公子哥都是蜜糖罐子里养出来的,冬日里又寒,被吏部尚书领到养济院,一时间公子脾气就压制不住了,想要发作,可是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