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满园秋花灿烂,鱼初笙却没有一点心思欣赏。
石板小路已被磨得锃亮,经午后阳光的照耀,泛出些许微光。
这道人究竟是什么人?
鱼初笙跟在无尘身后,他的身影纤长,背着双手,目光落在那花树上,一副仙风道骨,他静默不语,倒像是在等鱼初笙开口。
鱼初笙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亦不相信世道轮回、仙道之言,可如今,这道人却着实古怪。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停下脚步,故作淡定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无尘停下脚步,并不回头,淡淡地回答:“贫道只是一个小道士罢了。”
语毕,气氛安静起来,鱼初笙竟然不知道要作何问,作何答。
半晌,才听无尘又说:“鱼姑娘,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鱼初笙闻言,心脏猛的颤了一下,脚下也不禁踉跄,这无尘道士怎么会知道?
她定了定神,努力站稳了身子。
无数种想法从她的脑海里飞过,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来。
她最大的秘密轻易地就被一个不相干的人道破。
鱼初笙咬了咬嘴唇,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颤抖:“你究竟……”
没等她问完,无尘扭过头来,道袍随秋风微微晃动,他的脸上带了几分温和,声音干净不染尘埃:“一切皆是命中注定,鱼姑娘,既来之,则安之。”
他眉目清朗,宛如仙人。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正如梦中也有个人对她说,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鱼初笙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
她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白亦辰,她以为不会有别人知道。
这个无尘道人,轻易就说破了她的秘密,还告诉她,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相信有人能够勘透天命人命的说法,但是此刻,她好像不得不信了。
毕竟她和白亦辰穿越到这里,就已经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天空明净,薄云悠悠,可往往越是这样的天空,才让人捉摸不透,你永远不知道它在酝酿着什么,是一片平静天空,还是一场无人能料的暴风雨。
鱼初笙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声音压的很低:“既然道长知道实情,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她突然觉得前路漫漫,而她孤身一人,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有些事情就带着这样的本事,越是挑明,反而越让人捉摸不透。
无尘没有回答她,只是指着前方道:“那是宋淑妃身边的人,她定是过来贿赂贫道的。”
顺着无尘指的方向,鱼初笙看到一个女子正向这边走来,看她的衣着,不是一般的侍女,是级别要高一些的姑姑。
贿赂?
鱼初笙脑海里晃过上午在悠阳殿时,宋淑妃和李昭仪所言。
她们似乎是在极力地掩饰屹歌失踪了的事实。
李昭仪说自己的族弟患怪咒得道士解救,就是想等道士来了贿赂他一把,让他扭曲事实?
这样众人都会相信,屹歌用邪术伤害了小公主,然后畏罪潜逃,皇帝和钱贵妃就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想到这些,鱼初笙心里突然通透了许多,似有阳光直射心房,驱走飘浮的尘雾,她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那女子走过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鱼初笙,随即换上一副笑颜,施了一礼,才说:“早闻无尘圣道圣名,今日一见,实在荣幸。”
鱼初笙悄悄用眼睛打量她一番,想要看看二人会说些什么。
无尘微微仰头,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温和,笑道:“女善人客气了。”
那女子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斜睨无尘一眼,随即又笑道:“小人绿姑,我家主子近日休息不大好,想必是有邪物缠身,恰逢近日圣道来到宫中,还请圣道可以去瞧一眼,为我家主子驱散邪物。”
说完,绿姑便要把那荷包往无尘手中塞。
果然是来贿赂的。
如果屹歌失踪和宋淑妃有关系,屹歌只是一个侍女……
无尘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接绿姑递过来的荷包,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鱼初笙,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他拂一拂自己的衣袖,爽朗的笑了两声,对那绿姑说:“女善人还是回去吧,告诉你家主子,纸终究包不住火。”
饶是绿姑这种跟在宋淑妃身边多年,见惯了大世面的婢子,也怒地跺了跺脚,指着无尘道:“你这道士莫不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绿姑一定没想到,如今还有见钱不眼开的人。
无尘也不理会她,只是对着鱼初笙一笑,说:“鱼姑娘,我们该回了。”
鱼初笙又看了一眼名唤绿姑的女子,心下有了几分思量,才点点头,随无尘一起回悠阳殿。
洛云清刚在内房看了眼洛似锦出来,就看到无尘和鱼初笙一前一后进来了。
他负着手,不动声色地把鱼初笙从头到脚看了过来,发现她毫发未伤,才放下心来。
皇帝连忙迎上来,对鱼初笙说:“姑娘,若你能医好锦儿,朕自当万分感激。”
钱贵妃也在一旁附和:“只要你能医好锦儿,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鱼初笙还有些发懵,她本来只是一个小侍卫而已,为何那无尘道士要在皇帝面前如此抬举她?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