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微笑了一下,摇头:“不用!”
说完,仍是面向远方,身姿笔直的站着。
不多时,天上又开始隐隐的飘雪,细碎的半透明的雪花被北风夹着扑面而来,偶尔落进衣领里,冷飕飕的。
沈青桐面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思绪却忍不住的飘了很远。
那一年,也是这一天,四野荒芜,雪花飞扬,母亲拉着她的手站在驿站的门前翘首以盼……
阳光很好,天气很冷。
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突然出现大片闪亮的银甲。
本来是模糊的一片,随后就能听见隆隆的马蹄声,再又很快的,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人影逐渐清晰。
马背上,现出那个熟悉的轮廓,有一个人,身姿挺拔,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场奇妙的幻觉,仿佛时间倒转,又回到了十年前,一瞬间,手心里都是可怕的冷汗。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沈青桐的身子一颤,使劲的缩了下手,因为用力过猛,惊醒的时候脚下险些一个踉跄,当场失态。
“王妃!”木槿低低的唤了一声,伸手扶了她一把,“您怎么了?”
沈青桐的一颗心在心脏里乱跳。
她偷偷的把手心里的汗水在衣物上擦干,然后若无其事的冲木槿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有点儿冷!”
说话间,再抬头,马背上那人的面目五官已经清晰呈现。
还是飞扬跋扈的那副眉目,只是战甲峥嵘,血迹斑斑,却已经不再是他走的时候的那般光鲜亮丽了。
“下官白承安,带泗水百姓恭迎昭王殿下凯旋!”白承安带着众人,虔诚的跪拜。
沈青桐还有点精神恍惚,随后才也跟着跪了下去:“恭迎殿下荣归!”
“保家卫国,是本王的职责所在,都起吧!”西陵越的目光淡淡扫过,开口的语气铿然中又透出几分散漫。
白承安执意带人磕了头,这才爬起来。
木槿扶着沈青桐起身。
西陵越见她就没看自己两眼,顿时就是心里一堵,目光中就不觉得掠上几分凉意。
木槿和蒹葭都感觉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使劲的拽了沈青桐一下。
沈青桐一阵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抬头,这才发现那人居高临下俯视她时候的神情很是透着几分凉意,就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儿招她了。
西陵越扯了下嘴角,一挑眉,凉凉的道:“除夕的国宴是肯定赶不上参加了,咱们直接启程?”
众人俱是一愣。
沈青桐还没反应过来,却是白承安急切的上前一步道:“这大半年来,殿下征战沙场,实在是辛苦了,泗水城的百姓全都感念殿下恩德,微臣府中已经备下薄酒,请殿下务必赏脸,让臣代全城的百姓略表心意。”
白承安笑得殷勤谄媚。
沈青桐侧目看一眼这个长着一张老实人脸孔的知县大人,虽然觉得这就催促西陵越舟车劳顿的启程回京很不厚道,但她总有种直觉,觉得这位白大人的笑容里似乎多了点儿什么叫人耐人寻味的东西。
既然觉得没好事,那就别蹚浑水了。
沈青桐定了主意,刚要说话,不想沈青荷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就算急着回京,也要抽出时间来整理行李的,何况殿下才刚从战场上下来,劳累的很,既然白大人热情想邀,是不是就请殿下暂居泗水县,歇息几天?总好过是把这个年过在路上的。”
她说这话,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这个荒凉至极的地方,她是真的一天都不能多呆了,不管大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一趟,她也必须想办法蹭着西陵越他们的队伍回京去。
没办法,上回独自上路已经受了教训,真的不敢再自作主张了。
自家王爷和王妃说话呢,有这大小姐什么事?
蒹葭不悦的垮了脸,刚想说什么,不想西陵越却是玩味的抿了抿唇,欣然点头:“既然是盛情难却——那——好吧!”
言罢,他也没下马,仍旧是策马而行,错过沈青桐的等人率先打马进城了。
沈青桐皱眉,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缓缓地转身看他——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般在这人这么少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在他不乐忠于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对象的打脸的时候……
绝对有事儿!
沈青桐的心里,瞬间就起了很重的防备心思。
可也是没办法,他说要留,她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能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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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的细节就不写了,反正楠竹金手指,不会死,嗷呜,回来继续虐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