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的摄政王抵京是在四月初五,来使的阵容规格不俗。
皇帝派了太子西陵钰亲自出城相迎,而京城礼部这边,则仍是由西陵越主持安排接待北魏使臣一行的相关事宜。
北魏摄政王进京的当天,自然要先进宫去拜见皇帝。
其中谈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沈青桐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次日皇帝却不是在宫中设宴招待北魏使团的,而是下令由太子西陵钰主持接风宴,为摄政王一行洗尘。
这天的宴会,西陵钰办在自己在京城里的一座私人园子里。
那园子原是前朝留下来的,属于京城最有名的四座园林之一,很多文人骚客心向往之却又不得其门而入。
因为接风宴是由太子操持的,规矩就没有那么严苛了,所以东宫就以太子的名义下了不少帖,邀请了不少的客人。
卫涪陵作为东宫的主母,列席名单自然要过她的手。
晚上她侧卧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看着青青整理帖子,百无聊赖间却是突然开口问道:“最近……昭王府方面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吗?”
青青摇头:“就是柳氏惊马出了意外,好像一直在卧床养病,别的事情就没听说了。”
卫涪陵沉吟一声,心里却是有些奇怪,喃喃的道:“难道那件事……她回去没告诉昭王?”
事关西陵越的身世,要知道,在这朝堂大位之争里头,每走一步都是步履维艰,西陵越的身世既然有隐情,如果他不知道,那么只要其中有一点儿立场上的差池,就都有可能葬送了她们昭王府满门的前途命运。
这些事,也是关乎沈青桐自己的安危性命的,按理说,她怎么都应该给西陵越去通个气的。
可是——
这有半个月过去了,昭王府个陆贤妃方面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连明显一眼看上去会有问题的柳雪意事件,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昭王府这样风平浪静的局面,怎么看都叫人觉得不太正常的。
“应该……没有吧!”青青道,她是不赞成卫涪陵去掺合昭王府的事情的,但又知道自己说话没有用,索性就不再絮叨,只是思忖道:“也或者,昭王早就知道了,可是根本就不在乎,所以这一次就算再听一遍这些所谓的真相,也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
毕竟,即使不该死,瑨妃也已经死了。
西陵越现在就算追究,她也活不过来。
一个死人,哪比得了他现在几乎是唾手可得的皇位重要?
现在和陆贤妃还有陆家翻脸,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就着实是有点可惜了!”卫涪陵叹惋。
青青偷偷看她,几次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娘娘,前朝的那些事,你又何必掺合进去?万一被昭王或者太子殿下知道了,是要惹麻烦上身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卫涪陵无所谓的笑了笑,长出一口气,就事不关己的靠在了软枕上闭目养神。
青青知道她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也就不再多说。
次日的京华园,天还没亮,里面就仆从往来,空前的忙碌起来。
待到天明,门口就也跟着车水马龙的热闹起来。
柳雪意最近一直在关门养伤,而且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她一个妾室抛头露面的机会,所以沈青桐等着西陵越下朝之后就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彼时那园子里已经人头攒动,十分的热闹。
花房里精心打理的花卉被搬出来,虽然还只是早春四月的天气,已经是争相斗艳,姹紫嫣红。
沈青桐跟在西陵越身边,一进花园自然就先受到各方瞩目。
“昭王殿下和王妃到了!”
“听风上个月贤妃娘娘的生辰那天,昭王妃和侧妃之间起了不小的冲突,还险些闹出人命呢!”
“以讹传讹的话,不要乱说!”
“没有乱说,那天有人看见了,就在永宁宫前面的桥上,昭王妃把柳侧妃推下水的。”
“真有这回事?王妃娘娘看着娇娇弱弱的……”
“真的!当时看到的人还不止一个呢,而且那么巧,后来柳侧妃回府的马车又出了意外?”
“你是说那也是……不会吧!”
“谁知道!”
……
一群人背地里都开始小声的议论,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种偷偷摸摸审视和打量的眼神却是一目了然的。
木槿和蒹葭互相对望一眼,各自的神情恼怒。
沈青桐却是没事人似的就规规矩矩的跟在西陵越的身边——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哪怕只看西陵越的面子,也要格外的受人关注的。
而至于当时到底是真有人看见了,还是有人刻意散播了消息出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青桐的神色自若。
西陵越悄然侧目看她一眼,也没说话。
两人一路旁若无人的过了前面的一道拱门,隔壁是一整片的荷塘水榭,蜿蜒的桥面上,九曲十八弯的走过去,荷塘正中的凉亭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了。
太子西陵越,朝中他党派的两位尚书,然后就是穿一身藏蓝镶嵌金色绣纹蟒袍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的身材略显肥硕,五官被挤开了,很难判断本身的长相,只是现在看来却是颇有几分凶相的。
沈青桐留了神,飞快的打量他一眼。
本来那亭子里的就是几个男人,西陵越就又侧目看了她一眼。
沈青桐是个识时务又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