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越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
他没说话,片刻之后,抬起手来。
沈青桐挪过去,手指落在他的掌心里。
他也没说话,将她拉过去,靠在身边。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时候更加颠簸难行,马车时而晃悠悠的颠簸。
西陵越正常的时候,其实是比较沉默寡言的。
沈青桐挨在他身边,也许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她离他最近,哪怕只是暂时的,没有芥蒂之心,就这么安静平和的互相依偎。
这个女人,逢场作戏的功夫也是绝佳的,即便她此时的姿态和神情都和刻意伪装的时候无甚差别
西陵越不傻,他当然能感知到这一刻她的不同和转变。
于是突然莫名的心酸,在心底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个看似锋芒锐利的小女子还是很容易哄的。
他说:“那些过去太久的人和事,就都不要再想了。”
沈青桐的脑袋枕在他肩头。
她说:“好!”
西陵越的唇角微弯,手掌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长发。
皇觉寺里,当然是有西陵钰的眼线的,所以当天西陵钰得到消息,的确是马上就派人去了,只可惜西陵越二人没在寺里久留,他的人白跑一趟,扑了空。
而同时,这消息也传进了宫里。
路晓死后,以前皇帝会经他手办的一些事,无关紧要的就吩咐给了梅正奇,而涉及到隐秘的那些,则是越过所有人,直接报到了他这里。
“你说老三今天和那个丫头一起去皇觉寺拜祭沈竞了?”暗卫过来禀报了消息,皇帝却是在窗前站了许久才有些明知故问的把这些话又再重复了一遍。
“昭王殿下没进去后殿,只有王妃进去拜祭,并且给沈竞的长明灯添了灯油!”暗卫道,“他们一共在山上也没呆多久,从后殿出来就直接走了!”
皇帝没说话。
他面朝窗口站着,那暗卫也看不到他脸上具体的表情,又过了一会儿,他挥挥手。
暗卫站起来,无声的退了出去。
皇帝没动,又独自面对外面的夜色站了许久。
路晓不在了之后,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路晓虽然是他的心腹,但是这么多年里,也确实是掌握了他不少的秘密,所以那时候,在知道路晓和常贵妃私底下有来往的时候
那件事是有疑点的,他本来是可以细查的,但是他没有,直接利用了机会,杀人灭口。
路晓死后,说实话,他是松了口气的,只是现在
却有时候也会觉得憋闷的慌,有时候,有些事,不能对外人道,宫里人来人往,却是连个能陪着说两句话的人都没有的。
和沈竞有关的事,他当然是还有一个人可以说的。
所以虽然夜已经过了二更了,皇帝也还是从寝宫出来,直接摆驾昭阳宫。
彼时常贵妃倒是没睡,只是从路晓的事情事发之后,她闭门思过,整顿宫务,皇帝已经许久不来昭阳宫了。
她赶紧披衣出来接驾。
因为是临时起意出来的,也没人提前送信,她起身迎到门口的时候,皇帝已经进了院子了。
“臣妾恭迎皇上!”常贵妃带人行礼。
皇帝直接错开她身边进了殿内,挥挥手道:“大晚上的,都不必拘礼了!”
常贵妃起身,跟着进来,她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连忙去准备茶水和瓜果点心。
皇帝进屋之后,就在桌旁拣了把凳子坐下。
桌上什么也没有,常贵妃不信佛,所以从抄佛经,以前她偶尔还会做针线,但是现在殿内已经找不到针线筐的影子了。
皇帝左右环视了一圈,也有点没话找话:“卫儿睡了?”
“是!”常贵妃跟进来,垂眸站在他面前五步开外的地方,“他明儿个还要早起去书房!”
她没说要叫儿子起来,毕竟皇帝这个时候过来,不可能是突然想见他们母子了。
常贵妃有些拘谨的低垂着眼睛,也不主动开口询问什么。
皇帝看了她一眼,却是直言不讳道:“今天昭王带着沈家那个丫头去皇觉寺拜祭沈竞了!”
说话间,他在暗暗观察常贵妃。
可是常贵妃面上表情平静无波,半分的改变也没有。
她说:“哦!以前是沈家老夫人不准她随便出门的吧!”
那神情语气,就真的是完全在讨论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皇帝没从她的脸上看到有情绪的流露,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和猜疑。
常贵妃见他盯着自己看,不得已只能主动的开口问道:“陛下是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吗?”
皇帝冷冷的一扯嘴角:“他们是偷偷摸摸去的!”
常贵妃一愣:“偷偷摸摸?”
皇帝道:“老三是个讲究排场的,而且最近他和太子的关系不好,就势必更加小心,这个节骨眼上却避人耳目的陪着那个丫头上山祭奠?朕怎么看都觉得不同寻常!”
常贵妃面上的表情这才有些明显的僵硬起来:“臣妾愚钝,请陛下明示,难道您是怀疑昭王殿下他查到了当年”
当年那件旧事,其实是皇帝最不愿意提起的。
他打断常贵妃的话:“老三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反而不会这么做了!”
西陵越是个心思缜密又谨慎的人,如果他真的察觉到了当年沈竞那件事里面的玄机,那么他就更不可能乔装陪着沈青桐去祭奠父亲了,避嫌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不懂吗?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