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惊,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支支吾吾道:“我……没有……小姐我……”
沈青桐这样一个大家闺秀,杀了人却面不改色,更有甚者,还理直气壮的当面去和沈青音挑衅?
这些都没错吗?
毫无疑问,从她的身份上来讲,沈青桐已经做了太多超出木槿认知的事,可是——
扪心自问,木槿却不能说出她的错处来。
沈青桐见她的神色纠结,也不多说什么安抚的话,只就面无表情的说道:“分辨是非,讨论对错,那是只有侥幸活着的人才有的权力。”
木槿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想到方才在外面看到的沉香的那张被冷水浸泡得恐怖苍白的脸。
昨夜如果不是沈青桐刚好赶到,那么今时今日,被人用五两银子随随便便就打发了抬出去的那具尸首就是她了。
木槿的脊背一阵发凉,脸色不由的白了。
她本能的跪下去,“奴婢谢过小姐的救命之恩。”
沈青桐淡淡的侧目看她一眼,也没急着叫她起身,只仍是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的喝,一边凉凉道:“不必谢我,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人。”
她这样说话,未免显得太过冷酷薄凉了。
但是无可否认,这却是句实话。
如果不是因为木槿是她的大丫头,是她身边的人,想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何必要去做出这样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所以即便如此,木槿的心中也是存满感激的。
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沈青桐,眼底神色明显得复杂又带着疑惑。
沈青桐仍是镇定自若的继续道:“你不需要违心的认同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但是,也不准质疑和反驳。我对你的要求,只这一点,能做到吗?”
一个人,可以不择手段的残忍,因为他可以找借口,说自己这是被逼无奈,比如她,沈青桐。
但是这一刻,她还良心未泯,却又打从心底里希望身边最亲近的这两个丫头的心里还能存有一点最纯真的善良的本能。
何其矛盾,但现实——
却又往往如此残酷。
木槿竭尽全力的思考,到底也还是看不透她的想法,只嘴上仍是坚定的说道:“奴婢是小姐的丫头,自然一辈子都跟着小姐,小姐叫我做的,那便是我应该做的。”
沈青桐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也懒得深究,这才点点头,示意她:“起来吧!”
“是!”木槿爬起来,脑子里还有点乱糟糟的,思忖了一下,迟疑道:“小姐您之前和五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昨儿个……”
是沈青音下得毒手?
明明是自家姐妹,就算平时为了在老夫人跟前争宠有胡别苗头,又何至于下狠手?
木槿怎么想,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沈青桐并不否认,只道:“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蒹葭她胆子小,又藏不住话,就不要告诉她了!”
真的是沈青音?!
木槿的心里被怒气一冲,几乎忍不住的就要夺门而出。
沈青桐看着她脸上愤愤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急什么?既然是债,就迟早都有讨回来的一天,何况,在这之前至少你也得让我先弄明白她会这么做的原因吧?”
木槿闻言,不由的再次怔住。
的确,将军府里的这几个小姐虽然一直胡别苗头,不怎么合,但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什么理由会促使沈青音直接对沈青桐下杀手的呢?
沈青桐静默不语,低头拿过杯子喝水,唇角却于无形中缓缓的勾了下。
是啊?有什么理由会让沈青音突然对她下杀手呢?难道是——
被她无意中窥测到了老夫人的打算?
因为嫉恨,所以,她要杀人?
*
沐云楼。大房主院。
用过早膳之后,大夫人靠在榻上揉着眉心,脸上神情有些疲惫。
杨妈妈递了一碗热茶给她,顺带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五小姐的丫头这时候死在锦澜院附近?这事情真的不需要查一查吗?”
“有什么好查的?”大夫人坐直了身子,手中拢着茶叶,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冷冷道:“林氏本来就是个搅家精,她教养出来的女儿还不就随了她么?天天的就会玩这点背后阴人的小伎俩,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趁着三夫人不在,夫人何不顺水推舟?这五小姐太不懂事了,留着……”杨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道。
大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不甚明了。
“那个丫头,成不了气候,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多此一举。回头被那林氏咬上了,闹得也是心烦。”喝了口茶,大夫人才道:“咱们都是明眼人,其他人也不傻。先等等吧,权且看看母亲要如何处理。”
“也是。凡事总有老夫人在上头压着呢,夫人没必要去得罪这个人。”杨妈妈陪了个笑脸。
正说着话呢,外面就环佩叮当,响起一串儿脚步声。
“大小姐!”门外躲在廊下避雨的丫头赶紧行礼。
“嗯!”有女子轻快柔和的声音响起,那语调却透着丝傲气,“母亲在吗?”
“在的。”丫头忙道:“杨妈妈正在里头陪着夫人说话呢。”
屋子里,杨妈妈怔了怔。
冯氏立时给她使了个眼色,随手把茶碗递给她。
这一来一去的工夫,穿一身水色罗裙,妆容精致的沈青荷已经进得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