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还没说一句,就被讹去二十两,即使陈廷标是海沙帮少帮主,心里也肉疼得紧。转念又道,反正为赵东拿下长生宗,到时候还愁没钱花?如此一想,才好受了些。
他坐回椅子,朝其中一人打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站起身,对叶天说道:“叶师弟,我听说昨天你胜了王山?”
来了!叶天问道:“这位师兄,不知该怎么称呼?”
“李壮。”
“啊,不不不,你更壮。”
顾琉璃噗嗤笑出声。
李壮怒道:“是李,不是你。”
“见谅见谅,昨夜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听岔了。”
叶天姿态放得低,李壮也发作不得,说道:“我问你,你杀了王山的事,是真是假?”
“胜”和“杀”是两码事,叶天说道:“你要这么问,那就是真的。”
“真的?”李壮换上笑容:“王山六品修为,你杀得了他,就是说也有六品以上修为了?”
“李师兄说笑了,你看我像吗?”
“看着是不像,青江近百年,还没听说有谁不到二十便跻身中三品的,我想你也不例外。”
现在是没有,但你再给我一两个月,我就不信练不出内力晋级六品。叶天心里冷笑。他不知道海沙帮几人葫芦里装着什么药,索性不接话。
“我又听说,你所使武功恰巧克制王山的刀法?”
在这个时代,私自偷学外家武功,和私自传授他人末流档次以上的武功一样,是武者忌讳。若有相关人告到武盟那里,又没能站得住脚的缘由,严重的甚至要废去武功。
叶天摇头:“我是恰巧对他的刀法有所了解,倘若他所用的不是碎石刀法,此刻我恐怕是见不着各位了。”
“下三品修为,又未曾习得其它武功,我倒是糊涂了。叶师弟是如何杀了王山的呢?”
昨天那么多人在场看着,王海一伙和那些捕快,加起来近二十人,又都先后离开长生宗,如何杀的王山,要打听还不容易?他是想借题发挥?
叶天悲戚的说道:“我学艺未精,与王山死斗陷入危局,是我师父拼了性命救我,我才活了下来,并借机杀掉王山的。我自知胜之不武,但杀师之仇焉能不报,诸位师兄要笑话我,便尽管笑吧!”
他本就是老师出身,将昨天的情形缓缓说来,抑扬顿挫勾人心弦。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光明磊落毫不遮掩,莫说顾琉璃听了心里难受,就是陈廷标听了也暗暗感慨,唏嘘不已。
海沙帮的武学以刚猛著称,比长生宗几门“虎功”有过之而无不及,锻体效果更是被誉为青江第一。
李壮人如其名,外表十分壮硕,脑瓜子却灵活,是海沙帮同辈中少有的文武双全者。他进帮极早,如今为帮会处理外事已有六七年,能够独当一面。
此番海沙帮前来长生宗打头阵刺探虚实,少帮主陈廷标更多的作用是体现在分量上,但如何行事,帮里早有交代,一切以李壮拿主意。
他不是陈廷标这种涉世未深欠缺锻炼的小年轻,因此不会被叶天所讲故事岔开思绪。他冷笑一声,说道:“叶师弟,莫非张捕头众人,从头到尾只当了观众不成?”
“确实如此。”
“我看未必吧?王山本就是罪犯,捕快在侧,即使没有出手,那威慑还是在的。”
叶天点头:“李师兄说得有理,那王山罪行累累,心虚也是可能的。”
李壮哼道:“好一个长生宗,江湖事江湖了,你们却因贪生怕死,找来官差从旁助威,真是青江武林之耻!”
绕了这么大个圈,就为了坐实这么件事,真是醉了。难道你直入正题,我还能睁眼说瞎话?
叶天心里好笑,面上不动声色,说道:“张捕头是我私自请来的,要说无耻,我不敢否认,不过长生宗到底是为民除害了,李师兄也不能否认吧?还是说,李师兄认为,为了一张脸,我们江湖儿女,应该放任武林败类作乱?”
“你休要拿话套我,武盟定的规矩,也是你区区长生宗能违反的?”
“我找官差援手,是无耻不假,这骂名我担了。武盟的规矩是我坏的,要有何惩处,我也认了。可长生宗为民除害是道义,相信青江武盟会理解的,说不定宁海郡的武盟分盟,知道这事,还要夸赵盟主领导有方。”
叶天的意思是,比斗之事有什么过错,他都一力承担了,与长生宗无关。反倒是杀王山换来的道义名声,则归长生宗所有。
他是想牺牲自己,保全宗门啊!顾琉璃鼻子一酸,上前与叶天并肩而立。
叶天转头对她柔笑,示意她放心。
其时但凡宗门武者,大多注重名声,唯恐一不小心犯了差错,给宗门抹黑。便是心术不正的人,行事同样要遮遮掩掩,生怕有什么污点烙印,被人得知,受到责罚与唾弃。
一帮领袖、青江武盟之主赵东如此,一门首徒、长生宗大弟子王海亦如此。否则刘正风最初,也不会顾忌王山的身份影响到王海,而选择低调处理。
谁曾想叶天有违武盟规矩,偏偏还毫不犹豫的承认,并且言辞坦荡磊落,叫人抓不住把柄。
这样倒算了,关键是他话里头,分明暗示如果赵东要玩牵连,他就敢告到分盟那去。
今天上门,不正是赵东授意,要将坏了规矩的责任安给长生宗吗?李壮被叶天的威胁吓住,一时间脸色难看,阴晴不定。
叶天暗道:这个责任扔到长生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