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明白,戚已经絮絮叨叨说了下去,鸿胪寺给李文革安排的还真够圆满,十七日预定的是皇帝郭威在崇政殿召见李文革,君臣例行奏对,赐午宴。整个程序大约要花费一个半时辰。然后李文革回馆驿。晚上参与郭崇韬主持的禁军将领为延州藩接风的宴会。
鸿胪寺的计划表安排的相当周详,连着安排出了十天的日程,听得李文革头大,戚前前后后解说了个把时辰方才罢休,躬身道:“大将军有何不满意处,下官和寺僚当尽力体谅协调,除了涉及陛下、中书和枢密地部分。皆可随时变动调整。”
李文革谢过了这个东道主,戚这才起身辞去。
送走了戚,李文革回到室内,苦笑着对韩微道:“京城地这潭子水实在不是一般地深,初来乍到,敌友难辨,启仁可有甚么好主意?”
韩微笑了笑:“将军既然知道敌友难辨,便暂时作壁上观便是了。您是外藩。朝中的事情搅和多了遭忌,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本也不是将军所长,还不如默不作声。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便了。”
李文革听得连连点头,正说话间,康石头来报,延州驻京宅集使詹南来拜。
这是李彬派驻在汴京的代表,延州节度驻京办主任,李文革此番进京,若不是带的人太多,按理说是应该下榻在此人所主持的藩宅地。不过此人没有随同戚一道去迎接李文革进城,却大是奇怪,按照道理说他这做宅集使的直至本藩节度使进城才来拜谒,已经颇为失礼了,好在李文革也不在乎这些虚礼,当即叫进。
詹南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也还周正,只是稍显瘦弱,见了李文革一躬拜道:“节帅,下官今日未能出城迎接节驾,大是不敬了,还望节帅见谅!”
李文革急忙谦逊道:“詹公言重了,您是观察的老朋友,文革来时,观察曾经千万叮咛嘱咐,进了京诸事要多与詹公商议,文革正准备晚间过宅邸拜谒詹公呢!”
詹南擦着头上的汗连声道“不敢”,然后单刀直入地道:“实不相瞒,下官本来是准备跟随戚大卿出城的,奈何临时被王秀峰相公唤了去,足足盘问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耽搁了……”
李文革和韩微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问道:“他问了些甚么?”
詹南苦笑道:“问得多了……从李帅前年随文质兄当街平乱一直到去年秋天的银州之战,秀峰相公均问了个遍,有些事情下官都只知道个大概,说得难免不清不楚,因此前后问了数遍。李帅知道,秀峰相公是最挑剔人的,下官看这意思,他对李帅似乎敌意颇重,李帅此番在京,一切要多加小心了!如今京师暗流涌动,时局变化莫测,稍有不慎卷了进去,只怕脱身便难了!”
李文革看了看韩微,然后道:“詹公不说,我也正自纳闷,张左卫接任京尹,到底是谁地主见?是皇帝独断还是冯相范相地主意?”
詹南怔了怔,钦佩地看了李文革一眼:“李帅果然厉害,一句话便问道了时局的关键处,张永德权知开封府,冯令公和范文素相公事先均不知情。”
李文革“啊”的一声大张着嘴巴呆住,却听詹南自顾自道:“去年皇帝亲征兖州,李惟珍相公为东京留守,等待主上圣驾回銮,改为权知开封府。李相因为同时兼着三司使地差遣,钱粮盐铁财政国计一大摊子事,原本便忙不过来,因此去年十一月间,王秀峰举荐刚刚升任端明殿学士的颜衍权知开封府事,主上发往中书廷议,李惟珍相公不置可否,范文素相公反对,上表举荐澶州太原侯回朝接替李相权知开封府,主上犹疑不决月余,腊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内廷突然下诏,越过枢密直达中书门下,敕命张驸马都尉权知开封府,要相公们画敕。当时李相当值,他自家身处嫌疑之中,自然不能犹豫,当下用印画旨,等到王相和范相知道,圣旨已经发到了都省,万难转了。”
詹南不愧做了多年的宅集使,颇为复杂地一件事情。让他按照时间顺序简明扼要说来。顿时便将朝中情势说得明白无比。这件事情上表面上是王峻和范质在台面。暗中却是王峻代表的拥立功臣派系和范质背后的队之间的一场政治斗争,目前看起来这一场斗最终都落在了空处,皇帝谁也没支持,反倒任命了一个游离于两派势力之外的张永德为京尹,说起来勉强算是平手。
李文革的脑袋有些乱,一时之间即便熟知五代历史如他,暂时也有点看不明白眼前的局面了。
难道郭威对于继承人的安排另有主张?
老天爷。柴荣不会在这场斗争中莫名奇妙地出局吧?若是自己在大西北煽起地蝴蝶效应无意中改变了柴荣继位地历史走向,那可真叫啼笑皆非了。
他问道:“张左卫身为殿前都虞侯,掌管着大内宿卫,如今出为京尹,难道殿前军不再轮值内城了么?”
他这一问,詹南也吃了一惊,不安地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地道:“如今大内皇城归侍卫亲军宿卫。宫城之内仍然是殿前军宿卫押班。这是今上正位以后定下的规矩。张驸马虽然权知开封府,殿前司的差遣还没有撤,如今内城宿卫仍然以他为主。”
“李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