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城距离银州城三百多里,距离胜州城五百里,左邻大漠右靠黄河,适合骑兵机动,且延州的水兵船队要接济必须沿着无定河朔水奢延水退回绥州境内进入黄河再逆流而上从河东地合荷县境内进入连水河才能抵达银城,而且河流和县城之间有四五十里的距离,骑兵完全可以切断。
细封敏达怦然心动,若是真个造成这样一种局势,拓跋彝殷若是还在统万城中傻坐着便是真正的傻子了,在这里对北伐大军进行逆袭,给予八路军和府州军以重大杀伤,联军自延州一路北上,到达这里行进的距离已经将近六百里,是地地道道的强弩之末。数千拓跋家精锐骑兵在这里的平原地带展开对联军进行攻击,不要说重创,就是彻底击溃联军都不是不可能的。
“太冒险了……”最终细封敏达说了这么一句,这确实是行险一搏,在银城和数千精锐骑兵会战,步兵没有任何优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就算能够正面击败敌军,却追不上人家,不能及时扩大战果,人家整兵之后却可以继续骚扰袭击大军的粮道,这么耗下去,最先垮掉的一定是步兵而不是骑兵。
除非……
除非这时候统万城被击破,敌军老巢失陷,没有了后路地敌骑机动空间就将大为缩小……
“冒险不冒险暂且搁下,我只问你,这种情势下,拓跋彝殷是否会出兵?”沈宸目光炯炯追问细封敏达。
细封叹了口气:“这样子还不出兵,拓跋家就是一群傻子了……”
沈宸轻轻吁了一口气,一拳砸在了地图上。
细封敏达肃容道:“然则偷袭统万城的偏师仍然难以轻松越过青岭门这一关,青岭门若是失去了,拓跋彝殷打死也不会出兵的,在平夏,统万城的无虞乃是第一位的,青岭门失守,拓跋家便会全线收缩兵力,固守统万城。”
“不走青岭门!”沈宸咬牙切齿地道。
“……?”细封敏达眼睛眯缝了起来。
沈宸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这些日子以来耗神有些过度,他淡淡道:“我给大人发去的用兵方略中,建议偏师由庆州发兵,昼伏夜行,沿着契吴山脉向东北潜行,以一千人的步骑横插下……”
细封敏达猛地站了起来:“太疯狂了……”
沈宸苦笑:“我算过了,三百八十里,加上隐匿行迹,要走十天到半个月,长途行军,没有粮草后援,全凭携带的干粮补给,有进无退,若是到时候不能打开统万城,就是有去无回!”
细封敏达再也说不出话来,呆在那里默默看着山川河流图。
“这支偏师实际上托付着全军之重,我必须在军中坐镇,东路主力大军,只怕大人会托付给折御卿!”沈宸缓缓道。
“那一片地道路你们谁都没走过,又要躲避夏州拓跋家的牧人和斥候鹞子,没有个熟悉地形的人是万万不成的……”细封敏达嗓音干涩地接话道。
沈宸苦笑:“所以你我都得去庆州!”
细封敏达神色冷厉地道:“这边的保安骑兵团怎么办?语言都还不通,一个月内教会这些人说汉话么?没有这支骑兵,进入绥州以后大军就会变成聋子、瞎子,任人宰割!”
沈宸挠头:“只有你能和他们交流么?他们里面就没有几个会说汉话地么?”
“一句两句还成,描述敌情,复杂万分,能指望那几句客气话解决么?”细封敏达冷着脸道。
“会说党项话地人,军中也不是没有!”沈宸沉吟着道。
“他们不说党项话,我和他们说话都是用横山羌话!”细封敏达道。
沈宸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细封,你这一个月练兵,我跟着你,那个什么横山羌话,我来学……”
众人齐齐转眼瞧去,说话的赫然是方才一直极少开言地检校八路军都监军使魏逊,这位监军大人的脸上,此刻满是尴尬心虚之色,一张大黑脸透着些红晕,看去有些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