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方向,柴荣脸色铁青,咬着牙死死盯着对面的北汉中军军阵。
“刘词到哪里了?”
河阳节度使刘词是目前唯一一支接近了战场的周军援兵,老实说来他走的也够慢的,他的防区本就在黄河以北,就算集结兵力要花一些时间,也不至于从出到现在走了半个月都还没能抵达战场,不要说皇帝亲征,就是一般节帅手持节钺,这种度也未免过于轻慢了,只不过此刻已成骑虎之势,他这支兵已经成了周军今日挽回败局的唯一指望。
“昨日报的是还有三十五里路程,今晨启程,要赶到也是下晌了,况且……”
“况且即便到了也是疲兵,仓促不堪用……”柴荣冷笑着打断了张永德的汇报。
“史彦——”转瞬之间,柴荣已经做出了决断。
“末将在——!”右侧响起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给你三个指挥,去救右军——”柴荣言语极为简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喏——”回答者也毫不犹豫,随即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随之响起的是瓮声瓮气的大喊:“王仲宝、韩重赟、刘光义,跟着某家的将旗走——”
柴荣的声音冷冷飘了过来:“你们给朕一个时辰,朕给你们双旌双节……”
张永德与赵匡胤对视了一眼。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刷地一声,柴荣已经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赵匡胤来不及再多说话,只是冲着张永德猛地点头,一面抽出挂在马上的马槊,一面高呼:“马仁禹、刘庆义、王政忠、刘守忠,随扈主上——”
话音未落,他的战马已经窜了出去,他所统帅的两百御前牙兵也已经向前开拔……
几个被他喊到名字的将领纷纷呼喝着率部跟上,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去看中军指挥使张永德的脸色。
因为他们的皇帝,只比赵匡胤慢了一个马头。
中军将领们一个个都攒动起来,只要是军人,此时此刻便已经都坐得住,只是张永德还未曾话,赵匡胤又没有叫他们,虽然一个个心中急得仿佛滚油,却也不得不勒着感受到了紧张气氛不住喷鼻奋蹄的战马,焦虑的眼神望向张永德。
张永德的脸色虽然惨白,眼神却犀利得如同利刃,这个一向以宽仁厚道著称的驸马都尉此刻看都不看已经奔出阵列的柴荣和赵匡胤,两只眼睛只是死死盯住了汉军的右军方向。
离张永德最近的殿前副都虞侯杨光义迟疑着问了一句:“阳曲侯……”
“赵元朗有分寸——”张永德厉声打断了杨光义的问话。
他转过头道:“刘庆义留守掠阵,余部随我出阵,击敌左阵!”
话音未落,他的战马已经窜了出去。
两支步骑混编的铁流,转瞬之间便一左一右拉开了约一两百步的间距,朝着黑压压的汉军中军蜂拥攻去。
西侧,契丹军阵,耶律敌禄回问耶律休哥:“如何?”
耶律休哥笑笑:“元帅何必问末将?”
耶律敌禄轻轻点了点头,摇头笑道:“是时候了……”
……
“这世上为何会有皇帝?”
对于魏总监军这个白痴到不能再白痴的问题,眼前的二十多个大头兵满脸懵懂,魏逊分明已经能够看到在他们头顶飞舞萦绕的无数小星星。
老实说,就是魏逊自己,都对这个问题感到脑残……
这世上为何会有皇帝,这不是废话么?天下没有了皇帝,这天下还成其为天下么?没了皇帝,朝廷从哪里来?没了朝廷,官府又从哪里来?没了官府……那天下还不乱了套?
当初被李文革问到的时候,魏逊就是这么回答的。
那么这几十年来,又有皇帝又有朝廷又有官府,这天下为何还是乱了套?
这个问题就问得太深了,当场把个八路军的三号人物问的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也是啊,这些年来皇帝也换了不少,朝廷也还有,官府也在,为啥还是兵荒马乱了呢?
魏逊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不过武夫也有武夫的狡黠,他咽了半天吐沫,总算回答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颇为得体也颇为到位的答案。
那是先前的皇帝们不好,大人做了皇帝,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这个回答,应该算是目前八路军中“思想政治水平”最高的回答了。
这也算是魏逊潜移默化下的第二次“劝进”,第一次劝进的事情被李彬打了回票,此事魏逊一直心中打鼓,虽然李文革回来后并没对他的安排做更多的非议,魏逊还是觉得李文革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他自己思前想后琢磨了许久,终于琢磨出点门道来了。
劝进这种事,文官来干,那得讲究个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最好还能有个祥瑞啥的凑凑趣,按部就班走程序一步一步来,先当啥后称啥都有讲究,否则就像当年的大梁朱皇帝一样,太猴急了吃相难看,不免为天下所笑;这是一层。至于武将劝进,却是另外一说,随便扯个旗子往大人身上一裹,虽然这是近些年来常用的法子——先帝据说便是这么得的大位——毕竟有个强迫的意思在里头,虽然表面上登基的皇帝不情不愿,其实上下那是勾连好了的,自己错就错在不该没有请示大人便擅自行事,大人未必不愿当皇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