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微明白张永德的意思,高家导演这出哭秦廷,看似热热闹闹声势不小,实际上反而越发显示出了高家的色厉忍。
反观那个至今为止连影子都不曾见过的李文革,这个恐怖分子不仅自己不着急来拜访朝廷的六宅使。就连站在他身旁给他撑腰的观察判官李彬都不曾来,迄今为止此人的嫡系之中还不曾有一个人来馆驿走动过。这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这两个人全都在芦子关,另外一方面也显示出对方更注重实力,所以现在这两个人很可能正在和折家进行秘密的私下接触。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张、王、韩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延州局面实在过于波谲云诡了,无论如何,将军切不可轻易表态……”王朴轻轻拍着案几对张永德道。
张永德单手抚着下巴,轻轻道:“不是不能轻易表态,看这意思,我们这次来根本就不能表态了……”
王朴一愣,张永德摆着手道:“文伯先生请想,如今延州的局面,高家是有名分却没了实权;那李文革却是有实权又有实力却没有名分。现在高家是想依靠着朝廷夺回延州地军政大权,那个李文革虽然没见过,却可以想见,其人想要的也无非是一个名分。要名分容易,要实权却难。然则朝廷毕竟是朝廷,高允权是朝廷明旨册封的侍中,只要他还活着,朝廷万万没有任旁人为彰武军节度使的道理。虽然说这只不过是个面子事,朝廷偏偏还得要这层面子……然则这个李文革也不好处置,除非朝廷发大兵入关中,否则还奈何不了此人,逼得急了,此人说不定便要夺位自为,朝廷若不承认,其若投了北汉,事情便不好办了。延州是关中的门户和屏障,一旦延州出了事,党项人就会沿着大道直下长安和河中府……想来想去,能够顾全朝廷颜面和关中大局的两全齐美之法,竟是没有,如此陛下虽然授予了我便宜行事之权,却实在是无法行事,更不能行事……”
王朴笑了笑,张永德说地这些,他早在心中仔细掂对过了,此时却也并不多说,只道:“如今局面尚不明朗,还要多方接触些人才是。我明日便去拜访那位秦明府,劳烦他带咱们到丰林山上去转转。另外启仁也不能闲着,肤施县衙内,主簿丞尉启仁都要一一走访,这些小官们的意思虽不足道,却能够从中知道一点延州的舆情……”
“不错……”张永德拍了拍几案,道:“自明日起我依旧在馆驿中如常待客,文伯先生和启仁都要微服出去,延州的官情民情,吏情军情,皆关乎者大,这些事情了解得越是清楚细致。对于朝廷最终决策而言便越发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