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李彬和秦固也纷纷与众人见礼,对李彬这个为历届朝廷安抚延州二十年之久的真正大功臣,张永德不敢怠慢,礼数周到地请李彬走在前面,自己则拉着李文革的手为他一一介绍一众身上带有官衔的随从幕僚。
当介绍道韩微时,李文革一怔:“韩微?哪个韩微?”
他这么直呼其名。其实是非常失礼的,而且问题问得也颇古怪,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为好。
韩微倒是不介意,十分豁达地答道:“在下太原韩微,字启仁,劳巡检使大人垂询了!”
韩微……太原人……李文革十分无礼地盯着韩微的驼背发呆,他此刻心中只转着一个念头——不会这么巧吧!
“韩兄可是原陕州节度、新任京都右厢都巡检使韩老大人地公子?”
他不知道韩通的字该如何称呼,又不能直呼其名。只好笼统地称其为“老大人”。
这句话令张永德、王朴和韩微三个人面色都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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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通卸任陕州节度入京担任京都右厢都巡检使的调动命令是和皇帝交给张永德的密诏一道送抵京师的,这份调动的敕书便是张永德带到陕州向韩通宣布的。一行人离开陕州赴长安之时,韩通还没有交割防务启程进京,也就是说,潼关以西,理应没有任何人知道韩通此刻已经不再担任陕州节度使转任京都右厢都巡检使了。
李文革却一脸轻松地一口道破,怎能令人不惊?
韩微心中惊讶,却也并不失礼,当下作揖为礼道:“……正是家父!”
果然是“橐驼儿”,他居然跟随张永德来了延州。
李文革一脸欣喜的神色躬身道:“韩兄大才。弟在关中乃是久仰地了,今日能得与君一唔,实在是弟之幸也……”
韩微莫名其妙又回了一礼,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这位宣节“久仰”的,貌似从生下来至今,除了自己背上的罗锅之外。迄今为止自己没有啥可值得被别人“久仰”的。
李文革心中的感慨却又不同,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可是一个差一点就改变了中国历史走向的牛人呢,若是此人那个糊涂的老爹在八年后能够听从这个驼背儿子的意见,柴周能否维持下去,能维持多少年尚不好说,但是在中国历史上煊赫灿烂一时的赵宋王朝却绝对不会再出现了。没有了赵老大这个中流砥柱,仅靠赵老二和赵普这两个家伙是绝对做不到几十年内四海一统地。
张永德默默看着一脸孺慕神色的李文革和满脸迷惑不解的韩微。笑吟吟开口道:“李宣节,李观察,秦明府,请入内叙谈吧……”
……
广顺二年四月十六。张永德一行离开了延州,名义上他们将返回汴京,实际上却是取道庆州前往朔方军,去为陈留王冯晖调解几个儿子之间的矛盾争斗。
当日,折从阮领衔,李文革、李彬和秦固等延州实权人物随后为张永德一行饯行,高家父子没有露面,张永德心中清楚,高允权未必不想送自己,只不过他们父子此刻被堵在节度府内,只怕连府门都出不得罢了。
在延州的短短六天时间,张永德等人走马灯一般会见了延州上下的各界人士,充分了解了地方上各派势力地意见,对延州的局势有了一个直观的把握。虽然并没有能够调解延州各派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但是却为朝廷未来的应变决策提供了坚实的情报基础。
就在张永德等人离开延州的五天以后,两百名前营士兵再次全副武装开进了州城,这一次进城的士兵当中有一百名是刚刚从芦子关前线调回来地老兵。两个队的新兵这次依旧负责警戒街道和交通枢要,而两个老兵队则迅速包围了节度府,负责节度府防卫的中营十分识趣地交出了防务,整队撤了出去。
在几十名折家亲军的扈从下,折从阮、李文革、李彬、折御卿自南门入城,直趋节度府。
在节度府前下了马,李文革冲着折从阮拱了拱手:“下面地事情,便全托付给侍中了!”
折从阮笑了笑。摆摆手便带着折御卿大步流星走进了府门。
李文革叹了口气,回头对李彬道:“子坚不会怪我们吧?”
李彬笑了笑:“他若真个怪我们,今日便不会回避不来了!”
说罢,他叹了口气:“希望高侍中能够退让一步,如此既能救延州,又可救得高家满门。也不致令老夫和子坚如此为难了……”
李文革转过头去望
两侧地门戟,默默无语。
节度府内堂,所有的佣人和仆人都被赶了出去,连高绍基都不得在侧,两位侍中一坐一立,四只眼睛冷冷对视。
“……折可久终于肯见老夫了?”高允权紫袍玉带,腰配鱼袋,冷冷对折从阮道。
折从阮脸上没有半分喜怒。缓缓开口道:“高兄言重了,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甚么看不开的?高家垂治延州这许多年,也是上天造化了!如今大势如此,高兄是聪明人,退一步则可保举族平安,若是僵持下去,只怕高家一族,连颗种子都存不下,那才真是大悲之事呢!”
高允权冷笑道:“那竖子若是敢杀老夫。早便杀了,还用得等到今日?屠灭高家满门容易,想要延州的豪门郡望归心却是万难!”
折从阮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高兄是明白人,怎么净说糊涂话?如今早已不是初唐时候,豪门士族力量虽然还在,却远远不到左右政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