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一年冬,皇后被废,史官大肆批判之。
腊月天的风雪汹涌地飘进宗人府最深处的囚牢里。
昏暗的囚牢,充满了潮湿和阴冷的气息。
虫蚁横行,一股股发霉的恶臭阵阵散发在空气中。
那里关着废后云清歌,一年前还为天下歌颂的奇女子。
一年前她扶助三皇子登基而平了四海内的战乱,在那之前,她足足为三皇子筹划了六年,天下人都知晓了她的英勇。可是一年前她突然被抓住通奸,短短一个月内就被打入冷宫,继而又被关进了宗人府,现在已为天下耻笑。
这日,许久没动静的地牢深处,一盏明黄色的灯盏接近了这间囚牢。
走在最前面的美丽女子捂着鼻,走近那座囚牢。血腥与腐朽扑面而来,女子快步走到最深处才停了脚步,嘴角的笑越发阴森。
囚牢里,横躺着一位面目前非的女子。
女子浑身是血迹,触目心惊的伤痕令人心惊。
尤其一条腿腐烂的白骨森森,很是渗人。
前来探望的女子将灯随手扔给旁边跟着的人,低头冷笑道:“好姐姐!”
听到声音女子陡然睁开了眼,霎时对上云玲珑的眼睛。
那眼中投射出要将云清歌扒皮去骨的狠辣。
好毒的眼神!
云清歌下意识地摇头,声音打着颤:“别碰我!”
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云清歌想要死都难,只求不要在让人来折磨她了,她受不了了。
可云玲珑的声音更大:“你都入狱了,为何还想着害我腹中孩子!他是无辜的呀!”
玲珑的美目晕染上了一层薄雾,身子摇摇欲坠,却跌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云清歌蓦地看到这个男人,一阵激动地要起身,“以泽”
这么久了他终于是来见她了吗?他是相信她了吗?想要听她解释吗?
可,她手脚的筋脉尽数被挑断了,抽痛让她生不如死。
而欧阳以泽的目光刚与她撞上,就厌恶的避开。
“贱人!”欧阳以泽的声音冷硬干涩,厉声斥责她道。
听这话的云清歌燃起的希望顿时覆灭,心猛然一颤。
还没等云清歌多想,她手上传来的刺痛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踩着自己手背的女人正是那个看着高贵的云玲珑,她挑眉看着云清歌,眼中带着不屑的毒笑。
男子轻柔地抱着云玲珑,见她满面泪痕,终于冷下脸,厉声指着云清歌道:“毒妇!柔妃好心留你一命,你却心思不正,千方百计要迫害她的孩子!那可是朕的太子啊!”
云清歌吐了一口血,欧阳以泽来看她,竟然只是为了指责她。云清歌说不出话,寒风刮在她面庞上,疼得她五官紧紧缩在一处。
云玲珑见状眸色一冷,却低声道:“脏,她好脏!”
云清歌恨得浑身乱颤,目光扫向了云玲珑,伸手想要去够云玲珑。
云玲珑仿佛吃了一惊,紧紧抓住欧阳以泽的衣裳,却一直看着云清歌:“姐姐恨毒了本宫,也属常理。”
顿了顿,云玲珑长叹了口气,终于道:“都是本宫不好,那晚不该见你,否则也不会知晓你竟与侍卫做那等龌龊事!”
这件事早已传遍了三宫六院,谁都知皇后恬不知耻,与一个侍卫苟和了。虽说宫人们都不信,可是皇后都伶仃下狱了,谁又敢多说一句?
欧阳以泽恨声骂了句“该死的贱人!”透着隐隐的厌恶和不耐,又吩咐道:“来人,上鸩酒!免得她在来祸害朕的爱妃和太子!”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就端着酒杯走进了囚牢,一把提着云清歌的衣领,将酒全部灌了进去。
云清歌挣扎,可是那却徒劳,唯独目光紧紧的盯着欧阳一泽,咽下了着鸠毒酒。
心已经死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心爱的男子根本就不相信她,她在挣扎活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见云清歌面色变得灰白,云玲珑忙弯腰请求:“她怎么也是臣妾的庶姐,臣妾想为她送行。”
欧阳以泽轻哼一声,“不要在和她多做纠缠,朕在外面等你。”长袖一挥就离开了。
所有人都退下了,云玲珑抑制不住地大笑:“姐姐,你看你,这辈子都被我攥在手心里。纵然你有傲视天下的权势,也还是输给了我!”
云清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跪瘫在地上,虚弱的质问,“我从未想过与你比!我曾经那么相信你,有好东西都让给了你,你为何还要陷害与我?”
这是令她最痛心的事情,她的好妹妹啊,她真是瞎眼了才会相信她啊,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云玲珑会背叛她。
云玲珑却只冷笑,蓦然嘴角勾起一抹讥嘲道:“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和你苟且的那个侍卫,不是我安排的。这一切都是皇上策划的,而我只是在其中推了一把而已。别忘了,我在后宫的地位不如你,能调动你宫里的人在那晚都不出现,那可都是皇上亲口吩咐下去的!”
“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定远侯府已被满门抄斩,你这黄泉路上不用担心孤单!”
云清歌浑身一颤,声声泣血,满是不相信道,“不会的,不会的,外祖父怎么会死?他手握兵权还会死?”
想到对自己那般好的外祖父居然死了,云清歌嘴里呕然吐出血,喷洒在地上化作点点血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谁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要不然为什么要让你现在才死啊